第37章(2 / 2)

李光宗趁着下午小半天时间,火速赶回邵司家里,给他打包了换洗衣物,还有一些邵司指定的东西。

他走之前,邵司塞给他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着长长的一串。

字迹潦草至极,仿佛能省略能连笔的地方都极尽所能地给它简要带过,李光宗急急忙忙按防盗门密码,鞋都没来得及脱就直奔卧室,握着清单对照着:“这都什么,牙膏牙刷毛巾浴巾沐浴露洗发水……这些宾馆不都有吗?还有这啥……”

李光宗将纸凑近,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上面写的是……儿子?”

“什么鬼儿子哦。”李光宗念念叨叨着,一边从衣柜里胡乱抓了几套衣服,一边观察邵司的卧室,确定这里没有什么可疑生物。

邵司有点强迫症,东西摆放得很齐,就连衣服也是一套一套挂着的,所以找起来很方便。

李光宗临走之前还是没找到那个所谓的‘儿子’,也没敢给邵司打电话怕他在忙,只发了条短信过去,结果等半天没等到回复。

他最后绕了卧室一圈,不知怎么想地,掀开被子,里面果然躺着一只看不太懂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小玩偶。

“……他还喜欢这种东西?”

“……这猪还是狗?”

李光宗跟着邵司快五年,从来不知道邵司睡觉喜欢抱娃娃。

“这是羊驼。”晚上收工之后,邵司问欧导拿了房卡,边把行李箱里东西一样样拎出来边说,“……是不是很丑?想笑就直接笑,我也觉得它丑。”

“我很小的时候,有次生日,吵着要去动物园。”邵司把羊驼扔在床头边,继续整理其他的东西,“但是当时身体不好,不能随便出门,结果王管家给我买来这个。”

邵司鲜少会提自己家里的事情,李光宗之前就觉得奇怪,从没见他给爸妈打过电话,也没听他提起过家人……现在一上来,谈的居然还是一位“管家”。

“爸爸你家里,还有管家?”李光宗细细咀嚼这两个字,觉得怎么想都流露出一种土豪的味道。

邵司动作一顿:“嗯,但他已经过世了。”

这种悲伤的话题,自然不宜继续进行下去,尽管李光宗心里好奇得很,他还是只能说:“节哀。”

欧导是个很会来事的,很快便带着其他人过来串门,说了一堆什么要他把宾馆当自己家,讲这里服务水平如何如何好,简直像个大堂经理:“……我跟你说,这里真的很不错,马路对面就有几家炸串店,走,我们过去撸两把。”

“欧导,我就不去了吧。”邵司被他揽着,想挣开又不能用力,他脚步放缓拖拖拉拉地说,“明天还有戏。”

“年轻人,没有丰富的y:e生活怎么行!”

“……”邵司看他精神抖擞、无法抗拒的样子,也只好跟着走。

好在临近宾馆门口的时候,半路遇到顾延舟和陈阳两人,于是邵司停下脚步,朝顾延舟看了两眼。

顾延舟很快会意,走上前把邵司拽过来,详装无意地说了一句‘干什么去,不是说好来我房里对戏’,这才躲过欧导的魔爪。

“欧导他,每天都这样吗?”邵司走在陈阳身边,一起坐电梯回楼上,“精力那么旺盛。”

顾延舟按下楼层键,不紧不慢地说:“可能是寂寞吧,年纪大了身边也没个伴,忙的时候还好,空下来难免觉得冷清。”

邵司靠在边上,随口道:“哦,这样。”

已经入夜,天色暗下来,欧导他们喝得歪歪倒倒朝宾馆里走。

副导演眼看着欧导走着走着停下来,倚着栏杆干呕,走过去拍拍他的背:“您没事吧,我扶您过去。”

欧导摆摆手,他声音听起来压根不像是喝醉了,反倒有些冷静,他说:“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等人都散尽了,欧导才弯着腰,捂着脸,半响才哽出一段不成调的唱词来:“……这场的冤屈有口难言,如今苍天睁开眼,仇报仇来冤报冤,满面春风下堂转。”

……

满面春风下堂转。

叶瑄坐在床上,腿上摊开一本陈旧的记事本,指尖缓缓移过这七个字,最终在‘转’这个字上停滞半响。

那本记事本看起来就已经有很多年头了,纸质泛黄,还有些发皱,看起来十分脆弱,仿佛不小心就能将其戳破。

纸上的字迹精致秀气,瘦长的形体,依稀能够透过这字看到多年前,执笔写下这些字的人。

叶瑄轻轻翻过去一页,目光落在最后一页,那几行潦草起来的字上。

1998年4月14日。

也许只有在拍戏的时候,按照剧本,对着灯光,我才能忘记自己。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是这种人?

窗外天气开始闷沉,欧导恍恍惚惚睁开眼,手背突然一凉,沾上几滴细密的水珠。

他仰头看看天。

原来是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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