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狱官用了自己的马车把赵大法师送到了工地,交接囚犯的士兵也奇怪这位囚犯是什么大人物,不过,过了几道关卡以后,这个奇怪现象就被忽略到没有发生过了。真正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到工地来?何况这里还是劳役工地?
监管士兵把赵柏卓带给了一个老囚犯,那老囚犯倒还有点善心,见赵柏卓身着长袍,不象劳动人家的样子,就要赵柏卓先帮忙搭下手。所以,赵柏卓也是忙得一身泥水,即帮人上泥土,也帮人推车辆。
劳役工地负责的地段最是恶劣,整个工地,一半泥土一半泥水。泥水深的地方,能浸没到腰部,那地方自然没人肯去。这天寒地冻的春季,没事泡冰水里,找死呢。
第三天,早餐是工地上能数清楚米粒的稀粥,身上是一夜未干的湿衣裳。中餐是几根烂菜叶子,加一碗掺杂沙子的米饭,赵柏卓把鞋子脱了,这里干活,穿鞋子纯属找罪受。
这片工地之上,赵柏卓是新人,上一个新人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老囚犯偷偷告诉赵柏卓,那家伙连十天都没熬过去就死了。劳役工地死人是家常便饭,这一片工地五百人,听说昨夜就冻死了三个。为了不被冻死,那就只能不停运动,可是不停运动,又没有食物补充,很多人就这样被活活熬死在工地上。
赵柏卓一身泥水,整一个泥猴子。他还是干着昨天的活,打下手,一来他确实肩不能挑,手不能挖;二来,他如果干起来,别人还要等他。磨工这种事,在劳役工地一被发现,轻则一顿鞭子,重的话能要人性命。
“啪”赵柏卓觉得自己半边身子好似电击了一般,自右背到左大腿,一片火辣辣的痛。“死了娘的,**的想偷懒是不是?”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身后叫嚣:“跑东串西的,帮这个扶那个,你很能耐啊!”
赵柏卓回头,隐约见一个胖子手扶腰刀,右手提鞭,一脸凶相,正指着他大骂。
“这位官爷,你何事打我?”从石苍监狱出来后,赵柏卓已经把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看透了。
“嘿,死了娘的,你小子还嘴贫了!我老王打人什么时候要过理由了?”这胖子说完,抖抖皮鞭:“给我站直了,你要动一动,我杀你全家!”说完,一鞭子抡过来。
赵柏卓自然矮身躲了过去,这一鞭子没抡着人,反卷回去,反而把那胖子缠了个结实,那胖子一下摔倒泥地了,半边脸立时糊满泥浆。“哈……”周围囚犯向来只见这胖子人模人样的耀武扬威,乍然见这家伙跌了个五体投地,好些人忍不住便暗笑起来。
“士兵,过来!士兵,过来!”胖子一顿大喊,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便跑来扶起胖子。“长官,发生了什么事情?”
胖子气急败坏地一指赵柏卓:“把这个王八蛋围起来!还反了他娘的了!”士兵们立刻围作一圈,把赵柏卓逼在圈内。胖子又喊:“其他人都赶过来,今天你王爷爷就要告诉大家,在这里,谁才是天!”
一旁聚起近三百犯人,个个满身泥水,满脸畏惧,也不知道今天又是谁倒霉了。胖子手指赵柏卓:“死了娘的,你小子,老老实实站着挨老子鞭子也就算了,嘿,老子抽你,你t居然敢躲!”赵柏卓也是一身泥水,不同于其他囚犯半身赤裸,他一直套着一件长袍,这刻他静静看着这位姓王的队尉。“老子今天不剥了你的皮,你还不知道我阎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你就是阎王?”阎王这个称号在城防工地已经鼎鼎有名,所谓东有索命,西有追魂,前有油锅,后有阎王。赵柏卓在这工地几日,自然知道这些暗地里的告诫。
“哈哈哈哈……”王队尉意气风发地大笑:“死了娘的,现在你怕了吧!”
“你杀女人吗?”赵柏卓问。“嘿嘿,就这工地上,老子先奸后杀,你待咋地?”“几个?”“你想知道几个?”一旁的士兵也起哄了:“十个够不够?”
“你杀孩子吗?”赵柏卓又问。“死了娘的,你还t真有点邪性啊!”王队尉手提皮鞭,半脸黄泥半脸狰狞:“下不足满月,上到十二岁,你想咋地!”
“钱桂喜是你杀的?”赵柏卓这一生就执行了一起行刑手,福灵心至,脱口就问了这么一句。“啥?钱桂喜?”王队尉打了一个突,看左右都是自己的兵士,胆子又回来了:“你既然认得钱桂喜,那只能怪你命丑了。死了娘的,那胆小鬼死了就死了,你还想讨个公道不成!看来阎王要你三更命,不得留你到天明啊!哈哈哈哈!”王队尉顺口溜了一句,畅快地笑起来,一众士兵也是随着起哄。
“说得好,说得对。”一个球状闪电突兀地出现在赵柏卓的左手:“既然是阎王,你如何可以留在人间。”赵柏卓轻轻漂浮起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死了娘,今天我就送你去见你死去的娘,希望你娘还能找到你身上一点人的模样。”赵柏卓右手接过光球,又念了一句咒语,现在,他一身脏污的长袍,满脸泥浆,四肢污黑油腻,但他的掌中,托着两颗蓝亮晶莹、纯净正义的能量。
“这……这……”王队尉一瞬间就傻了。有士兵失声道:“魔法师!”
围观的犯人也轰动了:“啊,魔法师!这人是魔法师!”众囚犯看着离地半尺的魔法师,尽管他是如此寥落,他的脸庞却如此分明;尽管他的衣衫破烂肮脏,可是掩盖不住正义的光芒;尽管他的四肢瘦骨嶙峋,可是凸起的血管里流淌的却是不屈的力量。“神啊!”有人禁不住跪地膜拜。“拯救我们吧,让我们脱离苦海!”有人失声祷告。
“你是谁?”王队尉颤抖的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