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门!”屈根下得马车,头一歪,下巴一勾,好似家常便饭一般。屈根,弯曲到根了,所以绰号“钩子”,不过广鹿城的百姓叫这人“勾命”,这人索命的恶名,比他钩子的绰号有名气多了。
头一日,张府长子张文继的堂姐报官后,城东巡捕房上午派差役仵作到现场草草记录了下,索了三十两银子,带走了三具尸首,便再无下文。
到得下午,张祺雯与唐建志救了张媛萱,行到左府院墙,众多左府家将跑去霜晶湖搜查,竟然那一段围墙没人看守。三人自然轻轻松松翻墙出来,自古寿坊取了马匹,再雇了一辆马车,不动声色便由侧门回了张府。张府众人寻思后,当然知道三人不能在张府停留,当下便决定两日后前往南乐城,张府在那边收集皮货商品,所以当地情况比较熟悉,人面也方便。几人在隔临的国茂坊找了旅店临时歇了下来。
或许是天见可怜,张府正将家破人亡之时,这日上午,天天往码头等候的下人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张家的商船回来了一艘,张文继与堂兄张友之回来了。唐婕梅听得消息,躺在床头默默流泪,那病也瞬时好了一半。当即大开府门,唐夫人亲自在门口迎候。另一边遣人去叫张媛萱姐妹等四人。
张文继回到家中,虽然路上下人约略说了家中发生的大事,见得家中情景却依然吃了一惊,相比半年前出海之时,这张府已是凄荒得要倒了似得。
张文继只是一介商人,除了广鹿城的几个朋友,本没什么权势,以前的官府事务向来是老爷子打理,现下连老爷子也入了狱去,自然也是一筹莫展。听得自己夫人言,左府掳走自己女儿,一时惊惧莫名。虽然侄女仗义出手,救回女儿一条性命,只是那左府定然会找上门来,届时如何处理,可是无法可想。虽然这次带回来一笔货款,只怕都投了进去也逃不掉家破人亡的下场。一时只能望向自己的堂哥张友之。
张友之是张祺雯的父亲,四十左右年岁,身材高削面目儒雅,一身便服,脚蹬布鞋,待人温和有礼,性情随和,接人待物令人如沐春风,颇有张书亦的低调风格。只是随他到来的随行人员便有二十余人,个个彪悍精干,显是久居上位之人。
初见面时,张友之一一见过张府诸人,见礼寒暄甚是平和。听唐夫人说到张府近况,已经面色肃然,到听见自己的女儿竟然在左府被人伏击,侄女受伤,已是面现愤怒,显然尽力抑制情绪,怕影响氛围。
见大家都望向自己,温和地点点头,道:“大家辛苦了,弟媳辛苦了,诸位张府伙计辛苦了,麻烦大家了。”这是一句客套话,却也是一句实话,唐夫人鼻子一酸,赶紧用帕子抹泪。张友之继续道:“既然我们回来了,那么诸位就可以歇息下,轻松下,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接下来,就该别人麻烦了,就该左府辛苦了!”
“很抱歉回来迟了,也没想到张府会遇见这样的困难,不过没有关系,我张友之在这里,张府就不会有事。我张友之既然来了,家里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大家静心看下去就知道。这一句抱歉,今天是我代左府说的,相信不久,左府会自己来对大家说抱歉。”张友之笑笑:“我与诸位拭目以待,这天一定会来。”这番话口气不可谓不大,偌大的左府也不在他的眼中。大家听得这番话,心情也放松了下,张友之这番话也正是要大家换个心情,变一种想法。
“爹爹!”厅门外张祺雯如燕子投林,扑进张友之的怀中。自张祺雯在明晓门学艺始,两父女见面往往间隔半年有余,是以父女之情格外亲近。张友之微笑地拍着张祺雯的肩膀,女儿半年未见,感觉越发的成长与美丽了。
“小雯雯已经长大了,”父爱如山,总是厚重而长久,温暖而宽广。“你做的事情,让父亲很自豪。”父女两交流了一阵,张友之一边写了几封信函,交予随从,即刻送出。随从也不多言,三人一组,骑马列队,疾驰而去。
张友之细细问过爱女在张府与两位魔法师的遭遇,又叫过张媛萱,问过被掳经过。张友之的问话主要是几位魔法师,显然是对这几人有所了解。沉思了片刻,说了一句:“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又道:“嘿嘿,欺负我张友之的女儿,既如此,我家小雯雯自然不能让你白欺负了。”言罢,又书信一份,交护卫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