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机会,刘辟很想对着身边的吐蕃人反戈一击,但是眼前显然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
成都府,汉中府、剑南道十几万人死在了屠刀之下,金牛道、陈仓道数不清的大唐百姓的冤魂可以将蜀道铺满,大散关有战死的六千禁军,更别说还有硬生生战死在大散关的那位皇子……
就算都是背叛,但是如同自己一样背叛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人了任何退路的可能……饪
所以,不安归不安,后悔归后悔,疑惑归疑惑,钦佩归钦佩,现在,或者说从吐蕃人进入成都府的那一刻,他所剩下的已经只有一条路。
好在,如今长安城的兵力空虚,关中的兵力分散,而眼前的战场上,去掉损失的兵马,自己依旧还有超过七万可用之兵,而且是从剑南、吐蕃、南诏军中选出的精锐。
战场这种东西地方,往往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很少能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尼玛巴扎能看懂的他刘辟自然也能看懂,而且比尼玛巴扎看的更明白。
重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梯次配置,利用重步兵抗住战线,消磨对手士气和体力,等对方士气低落或者后方出现问题,后军两翼包抄。
这本就是唐军的常规战术,一点都不稀奇。
以这种常规战术,再加上陈仓道出口喇叭形的地形,一旦反击得手,那自己这边的反唐联军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定然会遭遇一场难以想象的溃败。
对方的禁军能抗住他的攻击,第一在于对方精锐,第二在于对方配合严密,第三在于对方以逸待劳。饪
他承认对方确实强的离谱,他承认对方的算盘打的很响,但是他可不是旁边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一比一打不过就打不过,这他认了,反正他人多,一波不行就两波,两波不行就三波,三波不行就四波,刘辟不相信就靠那区区六个千人队能抗住自己八万人的轮番进攻。
于是,在不断的消耗之下,在双方接战一个时辰外加两刻钟之后,刘辟所希望的情况终于出现了。
在双方战阵后方,裴植明面上最后的一支机动力量,第六支营级规模的千人队被投入到了战场中央的绞肉机之中。
而这也就意味着,在明面上,裴植手中维持战线的最后一支预备队已经没有了,如果再打下去,禁军将不再有后援和补充。
在之前的战斗当中,羽林军之所以凭借较少的人数,可以抵挡住剑南、吐蕃精锐战兵的连番攻击,就在于在战线后方作为预备队的千人队及时加入,填补体力和兵力的不足导致空档的同时,甚至可以短暂的发动反冲锋。
而现在,没有后背和补充,也就意味着他们在正面被打崩已经处于了一个时间的问题。饪
战场上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在刘辟身旁静静观战的尼玛巴扎的注意,在尼玛巴扎看来,刘辟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已经到了投入后续的兵力一举将对方的兵马击溃的时候。
随即尼玛巴扎将注意力再次从战场转移到了刘辟的身上。
果不其然随着战场局势的变化,一条命令从刘辟的口中传出,随着刘辟的命令,后方整整两万前一色由吐蕃人组成战兵开始做好战斗的准备。
看了看自己身前身后整装待发,准备就绪的剑南军和吐蕃军的士兵,你把巴扎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然而左等右等,尼玛巴扎却发现,虽然让两万吐蕃精锐做好战斗的准备,但是刘辟后续进攻的命令却没有下达,而是任由之前的兵马继续和唐军进行绞肉机一般的肉搏战。
虽然意外,但是他本能的感觉到刘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毕竟,就像自己这样的一个战场上经验并不算丰富的菜鸟,都可以看出的机会,刘辟这种老将没有理由判断不出来,只不过他不懂,明明机会已经到了,准备也已经完成,但是为什么刘辟在这种时候选择按兵不动。饪
然而此时此刻,显然不是一个合适询问的时候,所以尼玛巴扎只得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静静的等待战场的变化。
尼玛巴扎的判断不错,但是经验更为丰富,也更熟悉唐军战术的刘辟的考量更为全面,尼玛巴扎推断正确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真的没有后手!
张取义、裴植刘辟是有所了解的,张取义才能平庸,只是战将,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是忠诚,张取义不足微。
但是那个叫做裴植的小子就不一样了,那是可是被称为前途不亚于其玄祖裴行俭的存在。
而且裴植那小子在郭戎的身边待了好几年的时间,刘辟不相信裴植会那么实实在在的把自己的一切都亮在外面。
如果裴植有后手,自己提前出击就等于上当了,给了裴植反击的机会,所以,他选择等待,等待裴植的前军自然崩溃,等到裴植的后手自己暴露出来!
而那时候则是自己的真正的杀招,两万悍勇的吐蕃精锐,到那时候才是尘埃落定。饪
战略和战术这种东西一旦被打破,一切就会变得无法挽回,哪怕裴植想要调整战术都晚了。
调整战术从后方调兵支援,则意味着禁军将失去反击力量,没有了反击的力量,则意味着对方会被自己手头的八万大军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活活的磨死。
如果不从后方调兵支援,前方由重步兵组成的战阵一旦崩溃,对方将失去所有的依仗,战败,士气,溃兵的联合作用之下,反击的兵马将瞬间被淹没,死的反而更快!
此时此刻,刘辟在静静的等待裴植的后手,事实上,裴植确实没有辜负刘辟的期望。
只不过,这张牌是刘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象的到了。
整个战场之上,最先知到这张牌的不是别人,而是因为裴植的命令,滞留在后方战场之上的太上皇李诵。
事实上,太上皇被拦下仅仅百余息之后,从后方大营中就冲出了十几辆满载的车仗。饪
车仗之上,是配属羽林军出征的整整两个连的炊事兵。
看着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的车仗,李诵的脸上挂满了无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