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拿捏(1 / 2)

薛宝钗与王夫人和薛姨妈,一个因穿衣耽误了时辰,一个路途较远,倒是同时赶到了前院。

而装病的贾宝玉,因没有耽搁,反倒来得最早。

看见薛家与自家一同接旨,王夫人不由长吁了一口气,而薛姨妈则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薛宝钗虽没听到王夫人与薛姨妈的交谈,可看到自家与荣府一同接旨,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听闻人已到齐,夏守忠也不耽搁,立即站在院子中央,对着荣府和薛家众人,展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有薛家之女薛宝钗,娴熟大方,温良敦厚,知礼不傲,品貌出众,特赐婚荣国府贾政此子贾宝玉为妻……”

听到这,薛宝钗如遭雷殛,只觉得双腿发软,差点没栽倒在地。

幸而身旁的莺儿,瞥见提前到达的贾宝玉有所防范,才堪堪将其扶住。

身为皇帝的大伴,夏守忠深知皇帝赐婚的目的,宣了旨意也不愿在荣府耽搁。

刚转身之际,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夏公公,怎么也不喝杯茶再走!”

回身,正看见赖尚荣朝着自己走来。

立即挤出一脸的褶子,笑道:“怪道今日没在朝上看见赖大人!”

薛宝钗忽闻赖尚荣出声,顿时生出些许希望,艰难的扭头向后看去。

赖尚荣目不斜视,他远远的听见了夏守忠宣读的旨意,惊疑不定的同时,不免心生疑惑。

皇帝对于贾元春的态度,他十分清楚,自然不会认为是元春出面请旨。

而皇帝日理万机,即便知道贾宝玉,也不可能知道薛宝钗名讳,又如何会下旨赐婚。

赖尚荣喧宾夺主,摆足了主人家的架势,将夏守忠迎入花厅,并吩咐下人端茶递水。

摒退左右,试探道:“皇上赐婚莫非有什么深意?”

夏守忠抿了一口茶,笑道:“难怪赖大人能得皇上器重,果然非同凡响,皇上这是怕赖大人受到贾政的牵累,影响了新币大计啊!”

听到这个***的答桉,赖尚荣心里直骂娘,嘴上道:“尚荣惭愧,竟劳皇上挂心,皇恩浩荡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啊!”

夏守忠意味深长道:“这还得多亏了皇后娘娘,昨儿若非娘娘献策……”

听说这事皇后的主意,赖尚荣不由心中一动。

面露感激道:“下臣何德何能,竟得娘娘体恤照拂。”

虽说田皇后嫁入王府时,正隆帝还不曾显山露水,但一届皇商之女嫁入王府,可谓麻雀变凤凰。

以田家的财力,怎么会忽略正隆帝身边的大伴?

太监本就是个特殊的群体,因不能人道,又不能出仕为官,故而钱、权、色三项中,独爱黄白之物。

而田家世代皇商财力颇丰,可谓对症下药,又怎么会不对夏守忠加以笼络?

外界毕竟不知道他对薛宝钗的觊觎,站在他们的角度,此次赐婚完全帮他杜绝了官场的后顾之忧,夏守忠急着透露给自己,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也是他心中不满,却面露感激的原因。

这皇后怎么总帮倒忙,前次照顾元春笼络自己也就罢了,到底还蒙混过关,体会到王夫人的伏低做小,可这回帮着贾宝玉截自己的胡,到底几个意思?

想到这,忽然一道讯息从脑中划过。

原本,夏守忠说皇帝怕他被贾政牵累,重蹈上回元春受罚的覆辙。

他并未多想,只当是锦衣卫耳目众多,知道金玉良缘的传闻不足为奇。

可刚才夏守忠透露,赐婚乃是昨日皇后的提议,这就值得推敲了。

贾政染疾对荣府来说,首当其冲的就是儿女的亲事,而贾宝玉做为荣府的宝贝疙瘩,更是重中之重。

这一点从自己告知王夫人,她当晚的表现便可见一斑。

而在此情形下,本就有金玉良缘的薛宝钗,自然是首选。

从薛家今日的安排来看,明显无意这桩婚事,以王夫人对贾宝玉的爱护,让宫里的元春出面请皇后赐婚,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贾政并非一般的病症,凭贾元春的面子,未必能够说动皇后,指不定还打着自己的幌子。

否则,自己并未托请,皇后又怎么会将赐婚与上回的弹劾联系起来?

有了这个猜测,赖尚荣急于求证,与夏守忠又攀谈了两句,掏出一张银票,起身将其送至大门。

这突如其来的赐婚,荣府里并非人人欢天喜地。

至少,对于贾政病情还蒙在鼓里的贾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她看来,有赖尚荣相助的元春,诞下皇子指日可待,又怎么会看得上,穷的只剩下钱的薛家。

故而,这边刚刚接了旨,她便推脱头痛,回屋休息去了。

这也给了王夫人低调处理的借口。

并非她不想替儿子庆贺,而是担心先斩后奏,引起赖尚荣的不满,急于替他平心顺气。

加上贾宝玉还在装病,便与薛姨妈谈妥,待到儿子病愈,再行庆祝。

将薛家打发回家,她则心怀惴惴的在二门内等待消息。

见赖尚荣面沉如水步入二门,王夫人立即陪着笑迎了上来。

谄媚道:“若非尚荣,夏公公怕是连杯茶都不肯吃呢!”

赖尚荣也不说话,径直往里走,一路来到空置下来的荣禧堂。

喧宾夺主吩咐道:“我与二太太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吧!”

这套路彩霞等一众丫鬟早已习惯,一声不吭,忙掩上门,退了出去。

王夫人立即含胸缩背的来到赖尚荣身前,挽着赖尚荣的胳膊,刚准备将他拉至罗汉床上。

赖尚荣一把甩开王夫人,声色俱厉道:“贾王氏!你可知大祸临头了?”

“这……”王夫人惊骇道:“尚荣莫要吓我,这是从何说起啊?”

“我吓唬你?你闯了弥天大祸尚不自知,今日这赐婚是怎么回事?”

“呃……”王夫人顿时撇过头,不敢与他对视,左顾右盼道:“皇上赐婚乃是天大的喜事,怎么成了祸事?”…

赖尚荣看她的表现,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若是寻常情况,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若是有什么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未必不会喜事变祸事!你真当我跟夏太监,在厅里只是喝茶?”

王夫人见他如此笃定,哪里还经得住吓,忙倒竹筒似的将打着他的旗号,请皇后帮忙说了出来。

“事先没告诉尚荣是我的不对,尚荣若是有气,尽管往我身上撒,千万别跟孩子置气。”

王夫人说着,再度上前,就要撕扯赖尚荣的衣物。

赖尚荣一甩袖袍道:“贾王氏!你好大的胆子,胡编乱造欺瞒君上,你说的倒是轻巧,这欺君之罪可别拉上我!”

虽然赖尚荣不清楚皇后和皇帝商议的细节,扣上欺君的帽子有点勉强,但王夫人一样无从得知。

真的较起真来,至少也是个欺瞒皇后的罪名。

见赖尚荣扣上了欺君的帽子,王夫人也慌了神,忙道:“征没征得尚荣同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尚荣不说,哪里就说得上欺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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