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莱安妮王后之死(1 / 2)

这几天对阿尔萨斯来说是一个例外,他不需要像往常一样每天都参加那些枯燥又累人的训练。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莱安妮·米奈希尔王后病重了。她面色苍白,形容枯槁,一动不动地躺在寝宫内的床上,身旁围着一群手足无措的牧师。此时,泰纳瑞斯国王正心烦意乱地在前宫议事大厅内聆听大臣们的汇报和请示,他只想赶紧把这些该死的事情忙完,好返回后宫去陪伴他病怏怏的妻子。

阿尔萨斯焦急地站在寝宫的门口,忍不住向房间里张望。那些愚蠢的牧师们提不出任何有用的治疗建议,他们只会在那里叽叽喳喳,“祈求圣光的保佑”。在“圣光的保佑”下,莱安妮的病情是一天天恶化了。佳丽娅只会哭。然而阿尔萨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帮助自己的母亲——实际上,圣光大主教法奥也没有。根据他的说法,莱安妮王后的病是自然的生命力流逝,而不是由外力造成的,所以他也无能为力。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能让母亲好起来的。阿尔萨斯在脑海中搜寻着所有他有可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东西——魔法。圣光救不了母后,或许魔法可以。他决定不再继续傻傻地等待奇迹出现——实际上,阿尔萨斯不相信奇迹这种东西,他更相信自己的尝试和努力。

魔法或许可以,但是洛丹伦的王室魔法顾问显然不行,那个腐朽而死板的家伙,坚持认为治病是牧师的职责,不是他的——显然,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不想承担治疗失败而可能出现的后果罢了,那个懦夫!

来不及告知国王陛下,阿尔萨斯骑着一匹白色的马,一路向着南方奔去。这次可没有什么可爱的小公主陪着他打情骂俏,他也顾不得欣赏冬天的提瑞斯法林地和冰封的洛丹米尔湖的什么优美自然风光,只是死命地策马前进。

又开始下雪了,但落下的不是懒洋洋飘洒的轻柔雪花,而是刺痛皮肤的坚硬冰渣。阿尔萨斯皱起眉头继续前行。他对自己说,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

尽快赶到达拉然拜访安东尼达斯的冲动现在占了主导,阿尔萨斯左腿微微一压,调转方向。马儿顺从的转身,步调完全吻合主人的意愿。雪越来越大,细小的冰针扎进他裸露的皮肤,阿尔萨斯用风帽盖住头,至少有一点保护。不败甩甩头,皮肤抽动着,就跟夏天有虫子烦扰它时一样。它沿路而下,向前伸长脖颈,享受着点点滴滴尽情释放的甘甜。

但阿尔萨斯没有心情和它一起享受。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的路上,他必须尽快赶到达拉然——早到一分钟,母后生还的希望就会大一分。他们很快又开始跳跃,接着一小会以后,在严寒中,阿尔萨斯的脸开始冻僵,戴着上好皮手套的双手也好不到哪去。他用冰冷的手压紧缰绳,强迫手指弯曲,并打起精神配合不败的极快的奔跑——不对,他告诉自己,他们不是跑得太快,他们是飞得太低。他们飞过去,就像——

——除非他们没有飞起来。在最后一霎那,阿尔萨斯害怕的感觉到,不败的后蹄在结冰的石头上溜了一下,马儿剧烈的挣扎,它嘶鸣着,四腿疯狂的试图在空中找到安全的落脚点。阿尔萨斯顿时失声,当锯齿般的岩石——而不是白雪覆盖的草地——以致命的速度扑来时,他听到了自己的尖叫。他紧紧扯住缰绳,仿佛这样会有用,仿佛无论做什么都会有用——

一个声音刺穿了他的昏迷,他一下子恢复了意识,耳朵里却回响着刺骨的尖啸,就像野兽的利爪在抓着的他脑子。一开始他不能动弹,尽管他的身体一阵阵痉挛着,试图挪向传来可怕嚎叫的方向。终于阿尔萨斯能够坐起来,可剧痛刺穿了他,于是可恶的尖啸声中又加上了他剧烈的喘息声,他意识到自己受到了重创,很有可能骨折。

雪越下越大,密集的雪片铺天盖地。他只能看见三码以内的事物。他强忍剧痛,举起头试图寻找——

不败。有东西动了一下拉去了他的视线,只见一滩不断扩大的血红液体融化着白雪,在严寒中冒着热气。

“啊!”阿尔萨斯尖叫道,完全凭借自己的毅力挣扎着站起来。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但他还是亦步亦趋地向前挪动,努力的挪到了恐惧的马儿身边。

不败用两条完好的强健后腿和破碎的前腿搅动着染红的积雪。看到前腿的惨状,阿尔萨斯胃里一阵翻腾,这双腿曾经笔直修长,洁净而有力,现在却软垂着,折成了可怕的角度,不败不停尝试站起来却再也不能如愿。

大雪慈悲的模糊了这幅景象,滚烫的泪水从阿尔萨斯的两腮滑落。

他用尽全力走向他的坐骑,呜咽着,无力的跪倒在发狂的马儿身边,试图——做什么呢?这不是擦伤,可以快速包扎一下然后领它到温暖的马厩里用热药膏处理。阿尔萨斯把手伸向它的头,想要触碰它,至少给它一点安抚,但不败痛苦的呻吟起来。而他,发出一声哀嚎。

救命——还有他的母亲。没有不败,他怎么才能快速地赶到达拉然?

心里的剧痛比身体的疼痛更打击这个年轻人。这里是荒郊野岭,不知道什么地方才会有兽医或者牧师。

他突然从马儿身边缩回来,闭着眼睛堵着耳朵,整个身躯都因哭泣而颤栗。因为这场风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他更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牧师。如果在这里耽误得太久,或许还会耽误母亲的病情。全世界白茫茫一片,除了垂死的马儿,它因为信赖他而试图跳越覆冰的堤坝,现在却躺在地上搅动着一片冒着热汽的血泊。

阿尔萨斯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而且他不该那么做。

只有一个愚蠢而且极度感性的作者才会错误地以为一匹马会对一个大国的王储非常重要——开什么玩笑呢,虽然阿尔萨斯很喜欢“不败”,但它显然还远远没有到达不可取代的地步。一匹马而已,死了就死了,换一匹就好了。

更何况,阿尔萨斯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她还在等待他找到达拉然的法师,为她带去生的希望。

所以,阿尔萨斯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流着泪,竭力使自己看不见听不见自己心爱的坐骑正在遭受剧烈的痛苦,直到不败的挣扎缓慢了下来。他躺在雪地上,腹部鼓胀,因疼痛而翻着白眼。

他的泪水滚落到马儿宽阔的腮边。不败颤抖着,棕色的眼睛因无法言喻的痛苦而大睁。阿尔萨斯脱下手套抚摸它粉灰色的口鼻,感受着不败呼吸的温暖。然后,慢慢的,他把骏马的头从自己腿上移开,站起来,用暖过的手摸索着自己的佩剑。他盯着坠落的马,脚陷进了被鲜血融化的积雪中。

“对不起,”他说,“非常对不起。”

不败平静的回应他,带着信赖,仿佛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并且感到需要。而这不是阿尔萨斯所能承受的,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野,他竭力把眼泪忍回去。

阿尔萨斯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举起自己的配剑,直直的挥下。

一剑穿过了不败的硕大心脏。他感觉着剑锋穿过皮毛,穿过血肉,插碎骨骼,自己钉在了下面的土地上。不败弓了下身子,颤抖着归于平静。

阿尔萨斯把不败的尸体拖到了路边,简单地把它安放在一片小树林里。

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了——连安葬一下不败的时间都没有。他知道,他只能等救活了自己的母亲以后再来安葬不败。或许他可以就把它安葬在达拉然的附近。

阿尔萨斯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捂着自己的肋骨,继续向着达拉然的方向跑去。

所幸的是,这里距离达拉然已经不太远了。在雪地里艰难地跋涉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看到了法师之城的城墙。凭借着洛丹伦王室的徽章,他顺利地进入了城内,并且在城门卫队长的陪同之下坐着马车驶向安东尼达斯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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