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剑是名号，十肴是他名字。”鱼厦皱眉道：“当年十肴在金易城名气不小。他自小无父，为母亲养大，受人冷眼。后来去酒馆当了酒保，认识些人得到指点，长本事后便成了一名扬善惩恶、打抱不平的游侠。三年前他突然消失，也引起不小波澜。二十八岁的外功四成剑客，说是天才也不为过，要真被人害了，也肯定会引起不小动静……”

只是，一线剑十肴就这么没了，仿佛从来没有过。

因为他帮助过的人太多，人缘极好，很多人请求巡逻兵寻找。

巡逻兵花了足足一年时间，几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甚至把运河都刨了个遍，找出不知多少的无名尸骨，却无一是十肴的。

时光飞逝，金易城人来人往，这件事也逐渐被人忘却。

这十肴曾是鱼厦所崇敬的对象，此刻她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曾经的憧憬竟在这老乞丐出手之下，说没就没了，这老乞丐到底是谁，实力深浅究竟如何？

这么有本事的人，为什么要当个乞丐窝在这里？

更不好的是，仲叔也只有外功三成大成。

眼下还有最糟糕的——

鱼厦看向已经把她围住的小乞丐们，苦笑道：“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对不起——我们也曾做过放跑人的事。有过两次，每一次，都会有人消失。不光是被放跑的，还是我们……我们也只想活着。”

“好吧……好吧……”鱼厦更无奈了。

她现在身体情况很糟糕，一时半会儿根本恢复不过来。

就算是平视，正常情况下，她也没办法一个人对付二十几个。

再想到这老乞丐对这些小乞丐们的手段，她内心只有认命与同情。

她没有办法站起来，便任由这些小乞丐们搀扶着朝破屋走去。

“对了，他好像愿意教你们手段，你们为什么不学？”

路上无话，鱼厦内心也忧虑重重，想找个话头分散下烦忧。

“想学老乞丐的本事，男的女的都得骟掉。”

“骟掉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养猪吗？公猪要是不骟，不光长不了肉，肉味还特别膻。”

“啊……”鱼厦万没想到是这个，脑海中浮起那画面，不禁面红，可她连忙道：“那母的怎么骟，又不长那……那、那棍子和丸子……”

“母的体内有生养卵房，只要用力击打肚脐眼下、耻骨上的小肚子，以后就无法生育了，然后……听说也很容易长胡子，变得魁梧……”

“啊……”鱼厦听得瞠目结舌：“这是规矩还是……”

“不是规矩，如果不骟，老乞丐的本事根本学不会。可不论男女，要是不能生养，那与废物何异？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自己的房子，有一匹自己的马，有个小家，生儿育女。若是这都没有，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难道你……只想这个吗？”

“老乞丐常说：人类命苦短，生死三万天，生来继孤独，哪处寻极乐。我父母长辈们也曾说，要是不成家，终究是未长大、不成人的。若是成不了人，死了也只是孤魂野鬼。活着的时候孤独，死了之后也孤独，那该多可怕……虽然我们也不懂，不过过来人都这么说，应该是没错的，而且……我内心也觉得这是我想要的。”

在即将走入破屋子时，鱼厦眼角一瞥，连忙看向屋顶。

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转身，消失在了屋顶。

“你怎么会在这……在这为什么不来帮我……为什么……呵……这么危险，你也没任何帮我的理由……”她内心嘟囔着，走向黑暗破屋的深处。

浮生在确认鱼厦没事后，就立刻离开了。

这个鱼厦，还跟踪他，得吓吓她，给点苦头吃。

至于危险……不存在的，他也当过乞丐，知道做些少年们状况。

要是没特殊情况，别说谋害了，就算是打架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每日吃得少，要是再动得多，那会更累更饿，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乞丐没事的时候，宁愿缩着睡在街角，也不想起来走动。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破败庭院内青苔遍地，荒草丛生，月光照下，夜风吹来，丛丛芦苇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