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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道非柔声道:“这段时间画儿不方便伺候你,要不我再找个人伺候你?”
“不用,我没那么娇气,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玲珑不喜欢自己的地盘上有太多的人。
玲珑这个习惯保持了很多年,即便当年家里有钱有势,她也只习惯画儿一个人,人多了总是容易出问题的。
方晴,算是一个意外。
玲珑喜欢跟方晴相处,所以她没有过分的排斥方晴,最后发现这人不错,相处起来也还可以,这才接受。
再要一个人伺候她,她只会不习惯。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满世界找乐子。”秦道非说的隐晦,其实是不想玲珑去见谭惜音。
毕竟,他从疾风口中,见识到了谭惜音的真面目。
“是是是,你比奶妈还啰嗦!”玲珑不愿同秦道非啰嗦,便推他离开。
秦道非斜睨了玲珑一眼,颇有些无奈的转身走出去。
出去后,秦道非淡声对藏在附近的疾风说:“让无影来保护夫人。”
“是!”疾风不曾现身,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秦道非这才出门。
下午,暮色四合。
玲珑攥着一把蒲扇悠哉悠哉的一路摇着走在逍遥庄的前院,从下午到现在,她已经在这里转了不下四次,平素那么容易偶遇的谭惜音,今日却总也遇不见。
忽然,她耳边有风声掠过,接着便听到一句:“回去,有话说。”
玲珑背着手正要往回走,却看见谭惜音与小翠从外面走了进来,玲珑看了一眼玲珑阁,又看了一眼谭惜音,最终还是选择往玲珑阁走。
“大夫人,请留步。”
玲珑不主动,谭惜音却来了。
玲珑有些错愕,这段时间,谭惜音看见她就躲,很难得像现在这样主动找玲珑。
“怎么,谭小妾脸好了?”又来讨挠了!
谭惜音挡在白纱下面的眼眸里面闪过一抹沉重的杀气,她冷冷的看着玲珑说:“大夫人非要如此说话么?”
“认真说起来,我是没必要跟你说话,不过既然都来了,那我们也该算算账了。”玲珑拿出她的小金算盘,吧嗒吧嗒的拨着算盘珠子。
谭惜音冷声道:“大夫人要同我算什么账?”
“你怂恿老夫人杖打画儿,导致画儿卧病在床,我身边没个人照顾,画儿又吃尽苦楚,我给画儿请鬼医先生看病,还要复原她背部的伤痕,这些难道不用算账么?我凤玲珑的人,岂是你们想欺负就能欺负的?”玲珑护短的样子,真是极好看的。
谭惜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声说:“大夫人就那么喜欢银子?”
“嘁,谭小妾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虽然我凤家落没了,但我凤玲珑爱银子的毛病却治不好了。”
“大夫人不要欺人太甚,动手的人不是我家夫人,下令的也不是我家夫人,你凭什么要我家夫人赔你银子?再说了,你害打伤了我家夫人呢,这要怎么算?”小翠也记不住教训,冲口便怼玲珑。
可不巧的是,秦王香域在夏荷的搀扶下,正朝这边走来,也正好听见小翠的那一番话。
夏荷蹬蹬蹬跑上来,伸手便甩了小翠一个耳光。
“小贱人,你家主子自己干了坏事,还连累了我们老夫人,现在倒想将过错归咎给老夫人,我看你们真是一点妾室的自觉都没有,我是不是该给妾室立个规矩才好?”
“好啊,就立个规矩,让她只能陪秦道非睡觉,不准出来搬弄是非。”玲珑在一旁煽风点火。
显然,她这把火没烧到秦王香域的心头,却深深的刺伤了谭惜音,她幽幽的看着玲珑,眼里全是杀气。
玲珑不甚在意,耸耸肩继续负手看戏。
小翠被夏荷甩了耳光,委屈巴巴的看谭惜音。
谭惜音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道歉:“婆婆,小翠她不懂事,我替她给婆婆道歉。”
哼!
秦王香域睥睨着谭惜音道:“人家画儿非奴籍,你不由分说按到我面前,故意误导我,让我下令对画儿动手,这事情原本就是你不对,你难道觉得你不该赔么?”
“我……应该的!”谭惜音原本想辩解一下,可是不知为何,又放弃了,“小翠,大夫人要多少,给她就是,要是不够,就让她去妙音阁挑她喜欢的拿,只要大夫人高兴就行。”
“二夫人!”小翠虽然被打,可依旧不愿妥协。
谭惜音冷声说:“让你去你就去!”
“大夫人请随我来!”小翠不敢再说话,只恨恨的看着玲珑。
呵呵!
玲珑笑了笑说:“动你的嫁妆便算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我就要你去给我家画儿道歉。”
“你……”谭惜音被玲珑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搞得上火。
“怎么,你们打人的时候那么爽,现在道歉为难了?”玲珑就是铁了心要谭惜音乱,她越乱,玲珑越有机会探查到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谭惜音今日心情不好,便冷声说:“婆婆,道歉我是不会去的,而且我还想问问大夫人,街头传言,说我……说我与府中小厮厮混的传言,大夫人是花了多少钱请人散播出去的?”
噗!
玲珑忍不住笑出了声。
“谭小妾,你这样说自己真的好么?”玲珑笑着笑着忽然沉下脸来,“你这话说得我一点都听不懂,我成天跟秦道非在一起,我能有机会找你晦气?还有我没你那么空闲,我很忙的。”
玲珑这句看似没什么问题的话,其实仔细咂摸起来,也是余韵悠长,要是谭惜音一再坚持,那就说明,她连秦道非一起怀疑。
然而,谭惜音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谭惜音忽然就跪在秦王香域面前,凄然的说:“婆婆,人家诋毁我,就等于是诋毁逍遥庄,等于是诋毁道非哥哥,您难道真的不管么?”
“怎么回事?”秦王香域这人护儿子的毛病,真是让人无语。
玲珑耸肩笑:“我不是很清楚哎,既然谭小妾清楚,老夫人大可以问她。”
“你说!”秦王香域转头问谭惜音。
谭惜音哭哭啼啼的将街头坊间的传言说给秦王香域听,秦王香域听完倒也没多大反应,倒是玲珑“天真无邪”的问:“你说的那个大杂院是个什么地方?马车能到么?可有好吃的?”
“夏荷,你可曾听过这地方?”秦王香域问夏荷么么,夏荷摇头说:“我也不曾听闻,二夫人倒是好有本事,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线索。”
“对啊,我也很好奇,不过我信不过谭小妾你的为人,不要这样,你把地址告诉秦道非,让他去查查看,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玲珑的提议得到了秦王香域的赞同,她点点头说:“不如交给非儿去查,这样大家都安心。”
谭惜音刚在那里“协助”杀人,自然不愿意让秦道非去查,她幽冷的看着玲珑,冷声说:“这等小事都要劳烦道非哥哥,大夫人真当道非哥哥整日就只用陪你吃喝玩乐么?”
“你可以管管秦道非,他这样我也很困惑!”玲珑的脸皮也不知到底有多厚,“对了,我天天跟他在一起,你一再这样强调我算计你,是不是觉得秦道非也在诋毁你?”
玲珑的话语薄凉而冷漠。
谭惜音愣住,而后跺着脚咬着牙死撑:“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让道非哥哥去查。”
“好了,你们两都别去烦他,他整日如此繁忙,还要处理你们两的破事么?一点小事而已,就要惊动我儿子,我儿子就那么闲么?看着都烦,夏荷,我们走。”
秦王香域知道,在玲珑的事情上,秦道非的举动,无疑是让他们都困惑的,也是谁说也没用的。
暂时,她并不想再招惹自己的儿子。
于是,秦王香域走了。
谭惜音走过来,狠狠踩在玲珑的脚背上,用力的捻着说:“凤玲珑,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呵!
玲珑冷笑,脚背用力让谭惜音重心不稳,在谭惜音还没尖叫之前,她狠狠一把将谭惜音推到在地上,“谭小妾,我家画儿不是奴婢,我可是逍遥庄的正牌夫人,你公然挑衅,难道真当逍遥庄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夫人么?”
玲珑将鞋子脱下来,高高的举起来,却见她鞋子上,有清晰的带着泥土的脚印,只要她把这些给别人看,那谭惜音公然欺辱她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谭惜音原本想踩玲珑,让她记住教训,然后将鞋印弄花的,可她没想到,她踩着玲珑的脚背了,玲珑都还能挣扎出来,并将她推倒在地上。
她自己也很清楚玲珑要是大闹下去,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大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谭惜音戚戚楚楚的哭着,委屈巴巴的样子。
哦!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我扶你起来吧!”玲珑见谭惜音装柔弱,她也干脆装大度。
谭惜音连着两次被玲珑弄得不知如何接话。
玲珑将谭惜音拉起来,“轻轻”的拍了拍谭惜音身上的土,压低声音说:“谭惜音,我很早很早就做好了拉你下地狱的准备,我们地狱见。”
说罢,玲珑笑眯眯的离开。
谭惜音身子一颤,玲珑那森然愤恨的话语,在她的耳中盘旋不去。
下地狱是么?
输的人,不下去都不行!
回到玲珑阁,玲珑若无其事的哼着小曲儿,一打开门就看见艾菲抱着剑,冷冷的倚在门边看她。
“娘喂!菲菲你是想杀人么?”玲珑扶着门框腿软状。
艾菲将剑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冷声说:“让你回来不听?那女人狠起来比老子还吓人,你能活这么些年,可真是幸运!”
“怎么回事?”能让艾菲如此由衷的夸奖,看来有大问题。
艾菲淡淡睨了玲珑一眼说:“我去问过他了,他说小虾米在塞外,根本就没过来,你可能是听错了,不过他会去调查,让你不要担心,他还说谭小妾去那个大杂院了,那女人先是被人掐死,然后又吊在房梁上,伪装成自杀。”
“她男人呢?”玲珑激动的问。
艾菲摇头:“我估计是谭惜音下手的,因为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发现那女人被吊死在家里,身子都还是热乎的,我们的人去查的时候,人都没散,至于细节,那小混蛋应该已经告诉秦道非了。”
玲珑忽然想起来,她从画儿房里回来的时候,疾风便在同秦道非商量事情。
莫非说的就是这个?
可是,为何秦道非不同她说明?
他是想包庇谭惜音么?
那个盒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困扰着玲珑,让她坐立难安。
“其他的事情,自己处理,最近我很忙,我要去一趟塞外。”艾菲说完便走,连道别都不曾。
玲珑咬牙,“你这个风一样自由的女人,迟早要被人拴住手脚,砍了翅膀。”
“临别礼物!”艾菲去而复返,丢了一本黄黄旧旧的书本在桌案上,嗖一下又没了踪影。
玲珑一听有礼物,当即开心的打开。
可刚一打开,玲珑就吓得尖叫一声,将那书丢出去老远,最不巧的是,刚好砸在进门的秦道非的脸上。
玲珑就看见那五个大字“极乐宝鉴图”,从秦道非的脸上缓缓的落地。
要死了!
玲珑扑上去抢书,可她的速度没有书的速度快,书本落在秦道非脚边,翻了个面正对着秦道非的脸,光是惊鸿一瞥,就让人血液攀升。
玲珑以为秦道非没看见,扑上去坐在书本上,打着哈哈问:“秦庄主,怎么有空来啊?”
秦道非拧眉深深的看了玲珑一眼,而后又看了玲珑身下那本书一眼,最后又回头看玲珑一眼。
“这么好学?”秦道非心情似乎不错,竟蹲下来与玲珑视线平行,极有有耐心的样子。
玲珑不好意思的扇扇风,“开玩笑,我凤玲珑好歹也是上过私塾的人。”
“给我看看学的什么?”秦道非似笑非笑的问。
唔!
玲珑坐如松,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什么,就女人家看的一些小玩意,你不会有兴趣的。”她才不会给秦道非嘲笑她的机会,一定不能。
“哦,女人家的小玩意。”秦道非倏然伸手,想把玲珑抱起来,玲珑见状,奋不顾身的扑倒秦道非,捧着他那张帅脸就亲。
一边亲一边狗刨式的将那书往墙角踢。
秦道非好整以暇,用一只手护住玲珑不掉下去,然后另外一只手却已经精准的抓住玲珑企图弄走的书,高举过头顶,仔细欣赏。
嘴下却丝毫没有留情!
这一幕,刚好比找上门来的谭惜音目睹。
“你,你们……”谭惜音扶着栏杆,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未能阻拦谭惜音而追上来的唐力走过来,见两人嘴对嘴纠缠在一起,他家庄主手里还拿着一本不能用言语描绘的画本,唐力当即咂舌。
“啧啧啧,好激烈!”
啊!
玲珑推开秦道非站起来,伸手把书本夺过去,让怀里一揣,愤然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找我有事?”秦道非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淡淡的看着谭惜音。
谭惜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里的泪珠儿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秦道非也不说话,就看着谭惜音哭。
玲珑看了谭惜音一眼,回屋去了。
“道非哥哥说,要为那个孩子守身三年,其实是为凤玲珑守身吧?”这两年,秦道非完全不碰她,她就该知道,他心里已经烙下属于凤玲珑的烙印了,什么为那个逝去的孩子,都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
哎!
秦道非长叹一声,淡淡的说:“我与她玩闹而已。”
“玩闹?”谭惜音讽刺的笑看秦道非。
秦道非走过来,站在谭惜音面前,慎重的说:“我与她也不曾跨过那道坎,两年前的旧事,不是那么容易就忘记的。”
“那我有什么错,为什么道非哥哥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我,这公平么?”谭惜音压抑的嘶吼着,那瘦弱的脖子上,青筋鼓鼓。
秦道非眼里闪过一丝冷芒,有没有关系他心里很清楚,只是现在真不是时候执白谭惜音。
“这件事情,玲珑也是受害者,我说过的,你若是觉得委屈,我随时可以放你走。”秦道非再一次提起要放谭惜音走。
谭惜音疯了一样的扑上来捶打秦道非的胸膛,打了之后有觉得不舍,便倒在他怀里哭,“我若是离得开你,我何至于如此卑微?”
爱到如此,只能用卑微来形容了吧?
秦道非伸手,轻轻的推开谭惜音,“你何必这样?”
“我不会走的,刚才大夫人要求我给画儿道歉,我现在来了,我去给画儿道歉,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言落,谭惜音走到画儿的房间门口,隔着门说:“那日是我心情不好,将怒气发在你身上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谭惜音说完,掩面跑下楼,一路哭着回了妙音阁。
她走后,玲珑走出来,淡淡的看着谭惜音消失的方向问:“我听艾菲说,谭惜音去找了那个散播谣言的女人,随后那个女人便死了。”
“对!”既然玲珑知道了,秦道非也就不隐瞒了。
玲珑冷笑着看秦道非:“那你还是相信,她是个纯洁柔弱的小女人么?”
“玲珑,你们不曾亲眼看见她杀人,便不能轻易给她定罪,当年你吃过的苦,难道你还想让惜音在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