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香域一听说秦道非去了塞外,激动得站起来,又狠狠的跌回去。
“你说,他去塞外了?”秦王香域喃喃的说。
疾风知道,当年老庄主也是在风雪季节去塞外的路上,雪崩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秦道非再次踏上去塞外的路,秦王香域自然是惧怕的。
可是,他无话可说。
秦王香域伏在夏荷怀里哭:“我生了一个怎样离经叛道的东西啊?他明知这个季节去塞外无异于送死,却还是去了!”
“老夫人,少爷他会没事的!”夏荷原本很想说,你要是不逼着玲珑离开,他们又何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她知道秦王香域听不下去,她也不喜欢听,所以便再也没有说话。
只是,秦王香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她淡声对疾风说:“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疾风巴不得赶紧走,秦王香域话音刚落,他人已经消失不见。
待疾风走后,秦王香域恨声说:“去叫马车准备好,我要出门!”
“老夫人,这天寒地冻的……”夏荷知道秦王香域要做什么,可是她还来不及劝解,秦王香域便冷声说:“我让你去准备马车!”
于是,夏荷便再也不说话,乖乖准备马车去了。
逍遥庄的马车摇摇晃晃许久,却出现在玲青云善堂门口。
“老夫人,已经到青云善堂了!”车夫揽住缰绳,不敢再往前走。
秦王香域撩开车帘子说:“怎么不走了?”
“老夫人,庄主说过,这里是大夫人的地盘,任何人不许擅自闯入。”车夫指着牌匾上秦道非的题字说。
顺着车夫手指的方向,秦王香域抬头就看见青云善堂四个大字,确实是秦道非的手笔,她冷声说:“我让你进去的,你怕什么?”
然后冷冷的关上车帘子。
车夫没办法,只能驾着马车往里面走。
就在他们的马车通过大门时,整个青云善堂都响起清脆的铃声,听到铃声,胡寒之伸手发出一枚暗器,打断了玲珑房间周围的连接铃铛的线,不让铃声吵着玲珑。
艾菲听见铃声,不耐烦的飞身出去,就看见秦家的马车嚣张的停在院子里面。
那车夫看见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的艾菲,躬身道:“姑娘,劳烦通知一下大夫人,老夫人来……来看她了?”
“一个鸡鸣狗盗的女人,也配说是我逍遥庄的大夫人,日后再听见你们胡说,便撕烂你的嘴……让凤玲珑出来见我!”秦王香域跋扈的说。
艾菲冷冷的落在马车的车板上,一抬手便用手里的长剑划破了保暖的帘子,风雪瞬间变灌到马车里面,冷得娇生惯养的秦王香域直打哆嗦。
“你知道玲珑与你们秦家没有任何关系,还敢在我们地盘上摆谱?我告诉你,我们与逍遥庄没有任何往来,所以你也别期待着我们能对你们逍遥庄有多客气。”
秦王香域这性子吃软怕硬,见艾菲穷横穷横的,她便没了锐气。
“即便她不是逍遥庄的媳妇了,我作为长辈,她难道不该出来见我一面?”秦王香域谨慎的看着艾菲,就怕这女人一挥手就要了她的命。
楼上,玲珑从屋里走出来,淡淡的睥睨着楼下的秦王香域问:“秦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将马车赶到我家院子里面来,若是伤了我家的任何一个人,我可是会与秦老夫人拼命的。”
“凤玲珑,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秦王香域控诉玲珑,但是语气却没有那般强硬。
呵呵!
玲珑笑了!
“老夫人这话说的真是好笑,我能对手眼通天的秦庄主做什么?”
“你要是没对他做什么,他何至于快过年了,才从家里离开,去了碎叶城都不够,大风雪天,他居然要去塞外,你不是不知道,他父亲也是这个季节去塞外的路上没的!”秦王香域开始很愤然,可说到最后,却只剩下凄楚。
玲珑当然听说过,当年老庄主不知为何,居然在风雪肆掠的冬天去塞外,而且一去再也没复返。
只是,秦道非为什么?
玲珑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出秦道非去塞外的一种可能。
他是去查自己跟胡寒之的关系去了!
这点玲珑倒是不怕,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幽冷的说:“秦庄主是大人了,他去塞外也好,去哪里也罢,与我有什么相干?”
“你敢说他不是为你而去?”秦王香域激动了。
玲珑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告诉你,他是为我去的塞外么?”
这……
秦王香域无言以对。
“既然不是,就请老夫人快速离开,不要滋扰我的生活,我若是生气了,再搬回去滋扰秦老夫人一番,只怕老夫人心里一定会恨死我才对!”玲珑冷幽幽的说。
秦王香域最怕的,可能就是玲珑回去了。
她喏喏的说:“凤玲珑,你这样折磨我儿子,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言落,秦家的马车离开青云善堂。
玲珑遥望着北边的方向,喃喃的说:“小菲菲,你说塞外的风雪……是不是有些大了?”
“你有没有出息?”艾菲飞身上去,推了玲珑一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玲珑紧了紧自己的衣衫说:“好冷,我还是回去抱着我的一笑比较好!”
玲珑回屋之后,穿好了衣衫,便抱着一笑朝灵堂走。
画儿生气了,用手拦着玲珑说:“小姐,我去替阿良嫂守灵,您在屋里休息。”
“她如亲生母亲一般待我,如今人都走了,这点事情如何能假手给别人?”玲珑温柔且坚定的说。
画儿也温柔且坚定的说:“我知道,阿良嫂不会喜欢看你这样子,她喜欢你笑,我们所有人都喜欢你笑。”
“我也没哭啊?”玲珑翻着白眼反驳。
画儿怒不可遏,“你要是哭一下,我倒是心里舒坦了!”
“喂喂喂,小菲菲,你说画儿是不是变狠心了,非要我哭!”玲珑若无其事的插科打诨。
艾菲不理会。
玲珑无趣,便抱着孩子往楼下走。
画儿倔脾气上来了,便扯着玲珑不许她走。
艾菲担心两人拉扯伤着一笑,便将一笑抢过去抱在自己怀里。
一笑见谁都笑,唯独看见艾菲便哭。
那边玲珑与画儿拉扯得欢,这边一笑哭的也欢畅。
“哎呀,你不要拉我,你没看见这女人欺负我们家一笑么?”玲珑见孩子哭的惨兮兮,便轻轻推开画儿,走过去抱着一笑哄。
一笑撇着红红的水润润的樱桃小口,抓着玲珑的手臂便不撒手。
玲珑好一番哄,才让一笑继续欢笑。
这时,疾风飞身落在院子里面。
他先是下意识的看了艾菲一眼,而后才躬身说:“大夫人,有消息了!”
“怎么样?”一听说有消息了,玲珑便激动的往楼下走。
艾菲担心她弄着孩子,连忙抢过来丢在画儿怀里。
玲珑将疾风迎到厅堂里面,急切的问:“查出来是谁了么?”
“我们的人查到那日有人买通杀手杀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那杀手功夫不高,是城西一个小混混,因为跟着江湖人学了几年功夫,所以对付普通人,倒是完全没问题。”疾风如实的说出了杀手的情况。
玲珑蹙眉:“知道买凶的人是谁么?”
疾风深深的看了玲珑一眼,又看了艾菲一眼。
艾菲冷声问:“能不能不磨叽?”
“那人说,有人给了他这封信,还有预付的定金,一起从窗户外面丢到他家里。”疾风将信交给玲珑。
玲珑淡淡的扫了一眼,上面写的是逍遥庄秦道非。
不知为何,玲珑一点都不相信这是秦道非干的。
疾风自然也不信,所以他才敢把信拿给玲珑看,艾菲看了之后,笑着说:“这人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却同时嫁祸了项王与秦道非两人?凤玲珑,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烂桃花?”
“老子是正经人!”玲珑说完,转身对疾风说:“我们去找那个杀手问问清楚?”
“大夫人请跟我来!”疾风做了请的姿势。
玲珑顿了一下,淡声说:“叫我玲珑姑娘或者玲珑都可以!”
只要不是大夫人就行。
疾风没有回答玲珑的话,在领着玲珑去找那个杀手的时候,他还是执着的叫玲珑大夫人。
他或许不是很了解秦道非与玲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秦道非绝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众人赶到那个杀手家里时,却看见逍遥庄受命保护在杀手身边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部被人杀死,而且杀手的手法非常的快,一刀致命,不留活口。
这样老道的杀人手法,只有真正的杀手,或者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才做得到。
疾风在周围看了一遍后,摇摇头对玲珑说:“大夫人,没一个活口!”
“那个杀手呢?”玲珑急切的问。
疾风摇头说:“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
“看来这位不怎么高明,想要嫁祸,却做得如此粗劣,开始我以为是藏在项王与谭惜音后面的人干下的,可现在想想,似乎不是那么回事?”玲珑认真的分析了一下,总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疾风也觉得玲珑分析得有道理,“大夫人,你觉得会不会是谭惜音自己私自做的?”
“这倒是不无可能,毕竟那天她想算计我,却没成功。”玲珑可是记得很清楚,谭惜音是最希望玲珑死的人,她弄不死玲珑,拿阿良嫂出气也有可能。
艾菲却质疑说:“你觉得谭惜音去哪里得到消息的,项王放走阿良嫂是临时起意,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谭惜音没这个能力神通广大,那个人一定熟悉项王的一举一动。”
“难道真的有个人爱慕我,而我却不知道?”细思极恐的玲珑觉得,有一个项王她都焦头烂额了,若是再来一个,她是不是要吐血身亡?
呃……
疾风竟无言以对!
“线索断了!”玲珑沮丧的说。
疾风蹙眉,沉吟了片刻之后说:“大夫人,我再去查查,我觉得这人做事的手法,很像我们正在经手的一件事情,我再想,能不能跟那事串联起来。”
“嗯,你小心点!”玲珑觉得,事情越发的棘手,越发迷雾重重了。
疾风快言快语的说:“大夫人是不是更应该担心庄主,他去塞外的路上,到处都是危险,可他却执意要去受大夫人受过的苦。”
嗯?
“不是去调查我与……”胡寒之之间的关系么?
玲珑没有将胡寒之的名字说出来。
可是疾风却在想,“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个胡寒之委托我们调查胡媚娘开始,那个胡媚娘到底是个什么人?她在京城招惹的又是什么人?”
见疾风发呆,玲珑暗自庆幸他没有追问胡寒之的事情,便转身朝门口走。
艾菲也想走,疾风却不知为何,一把抓住艾菲的手。
“作死?”艾菲强悍的问。
疾风跟被烫手一样的缩回去,尴尬的说:“那个……要不打一架?”
“没空!”艾菲拒绝完就要走,疾风见状,再一次伸出他罪恶的小手,一把抓住艾菲的手说,“不行,不打一架我吃饭睡觉都没精神!”
“看来是真作死!”艾菲说完,便与疾风打了起来。
玲珑听见刀剑相向的声音,还以为两人一言不合又开打,担心的看着,就怕艾菲一个不痛快就了结了疾风。
然而,在看了几分钟后,玲珑很确定的断定以及肯定,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在打架。
怎么说呢?
就是两只狗互咬,但是又很有分寸的不伤着对方的那种……
叫?调情?
对,就是调情。
“喂,你们这样当着我这个断肠人的面调情,真的好么?”玲珑捧着脸问。
听了玲珑的话,艾菲手一滑,剑脱手掉在地上不说,整个人还失去平衡往地上扑。
疾风见艾菲要跌倒,也顾不得想其他的,飞身上来垫在艾菲身下,两人就这样默契并且没羞没臊的嘴对嘴贴合在一起。
“禽兽,让你们不要调情,你们居然当着我的面滚起来,啧啧啧,算了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恩恩爱爱吧?”玲珑挥挥手,如同迟暮的老人一样,可怜巴巴的一个人走在回程的小路上。
艾菲被吓到了,她本能的抬脚踹疾风。
疾风见她动怒,吓得反手抱着她就地一滚,变成男上女下。
“我不是故意的!”疾风解释。
艾菲一把推开他,冷声说:“你要是故意的,这会儿你已经死翘翘了!”
说罢,艾菲飞身朝玲珑的方向追去。
疾风留在原地,伸手抚摸自己的唇瓣,然后嘴角慢慢的扩大,扩大,再扩大,最后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
笑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甩了自己几巴掌,然后惊慌失措的撞着柱子,踢着石子一路朝逍遥庄走去。
玲珑与艾菲回到青云善堂,胡寒之正坐在他用白纱与暗红色锦缎帘幔装饰过的凉亭里面烹茶。
玲珑看了艾菲一眼,艾菲也看她,然后艾菲说:“想问什么就去问吧?”
玲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朝胡寒之走去。
见玲珑走进凉亭,胡寒之给玲珑倒了一杯热茶,淡声问:“问出什么了么?”
“没有,我们去到的时候,包括那个杀手与逍遥庄那些保护他的人,都被杀了,那人的剑法了得,每一刀都很干脆,那些人都是一刀毙命的,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玲珑描绘那个现场给胡寒之听。
胡寒之听后,迟疑了一会儿说:“是逍遥庄不济,还是那人太厉害?”
“看上去,是那人很厉害!”玲珑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这样开口了。
胡寒之安慰玲珑说:“没关系,慢慢来!”
“寒之,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娘亲真的是胡媚娘么,你让秦道非调查的你的父亲,是不是真的存在?”玲珑试探性的问。
胡寒之蹙眉:“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你,而是觉得,你的那个爹若是真的存在的话,那他是不是太厉害,秦道非每次查到关键时候,都会被打断,就像我查阿良嫂一样,我再想,你的爹是不死跟秦家有仇?”除了这个,玲珑想不到其他的。
胡寒之叹息一声,柔声对玲珑说:“我也不知他是谁,但是他能玩弄我娘亲的感情,应当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他真跟秦道非有仇,倒是好玩,反正秦道非欠你的够多,你还给他也正常。”
最开始,玲珑不就是为报仇而来的么?
玲珑低下头,她现在已经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向秦道非寻仇!
而且,看起来秦道非在那件事情上,似乎也是无辜的。
“呵呵,你舍不得了是么?”胡寒之放下茶盏,眸色灼灼的看着玲珑。
玲珑咬着唇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的,好像与我当时经历的,不太一样,秦道非他……或许没想过让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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