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滔天，从来都是冷面看人的张居正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恭敬的走在这个老人的身边，于谦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回头一瞥，有些释然的说道，“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再也不会来这皇城中，没想到，还是来了。”

张居正急忙赔不是，“老师不要生气，是学生唐突了，学生知道，在老师为官之时，就时刻想要收回南朝，直到前朝灭亡，也没能实现，学生只想老师可以亲自收了南朝，也好无憾。”

张居正作为曾经陪在于谦身边的学生，自然知道他对于南朝的执着。

每次上奏言明要收回南朝，被驳回时，都会气急败坏的怒骂朝廷那些大臣都软弱无能，到最后，只是轻蔑一笑。

多少次深夜之中，于谦的叹息声在屋里伴随着昏黄的烛光，构成了一道忧愁的景象。

张居正心里清楚。

岳飞的心里同样清楚。

“为师不说，可我心里清楚，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况且如今你已经做到了宰相这个位置，现在岳飞又入朝为官，你们两个，一个宰相，一个将军，再加上我这个兵部尚书，于情于理，我都做不得。”

于谦想的远远比张居正要想的更加长远，“居正，你性情冷淡，为师也说不好这是对还是不对，你年龄如此轻，就已经做到了宰相这个位置，树大招风，要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抱负，要的不仅仅是真才实学，更重要的是要人情世故，为人处世，在这个官场中，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当今的皇帝可以做到唯才是举，可以放心的将权力放权给你，其他人，可眼红的紧，人心可畏，三人成虎，要时刻记住老师的话，明白了吗？”

张居正恭敬的对自己的老师说道，言语之中还带有一丝的怀疑，“老师，难道真的就不能安心做官，一心为民吗？”

两人言语间，已经走出宫门，左右的禁军见到张居正，都点头致意，以示尊敬。

“官字上下两张口，上下都要喂饱，才能游刃有余，但凡饿了一张嘴，就会让你不得安生。”

于谦深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这个满意的弟子，上下的打量了一番，似乎还是那个刚刚来到自己家求学的穷小子，“居正，无论你做官做到什么地位，你永远都要记住，这个朝廷，这个国家，能够呼风唤雨的只有皇帝一个人，其他人能够做到极致，也只是遮风挡雨，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要永远的记在心里。”

“老师之言，学生一定谨记在心，不敢忘记。”

于谦最后扭头看了一眼这座曾经趋之若鹜的皇城，深深的鞠上一躬，这一拜，拜过了自己整整的一个官宦生涯。

张居正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敬佩。

“好了，你去宫里吧，我在这里也算是呆了大半辈子了，就让我一个人最后在这皇都里走一走吧。”

“恭送老师。”

鞠躬一直没有起身的张居正，再起身的时候，老人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张居正总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用力的蹭了几下。

已经溜达到百姓街头的于谦，突然想起什么，摇摇头，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健忘，“还有一句话忘了说了，人老了，真是有些不中用了。”

“要记得知道功成身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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