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人都是那句话问道:“徐记者,没事吧?”
“没有!和好兄弟说会话,激动了些。”徐荣俊尽量克制自己先前激动的情绪。
“大俊,你听我说……”朱明用手拭了拭眼泪,回忆着不想回忆的噩梦:
原来,朱明在一家叫做资源供应公司的企业做长期合同工。该公司规模庞大,部门遍及全国各地。公司总部下设二级公司,二级公司又下设第三经营部,第三经营部下设经营区公司,朱明正是在经营区公司下面的一个片区销售所做一名事务协从员。所谓事务协从员,单听名字还马马虎虎过得去,但实际就是一个白当的工种。什么事都做,什么黑锅都背,就是什么好福利都没有。
朱明的经理老谈最近为销售所争取到一个销售标兵所的竞夺机会。前提是一定要超额完成公司下达的各项销售指标任务。然而,二级公司本部由于招投标工作存在极大漏洞,以致老谈这个所受到严重影响。老谈已经四十六岁了,本来大学本科学历加之较深阅历,早可以被第三经营本部擢升为经营区公司的总经理,然毕竟在公司无有深厚的背景依托,以致在片区销售所经理这一任上足足做了近二十年。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让销售所能够争取到集团销售标兵所称号,老谈自然也能借此而进入经营区公司领导班子内。再说,还有四年就到五十岁,年龄的原因会让老谈终身遗憾的。所以,老谈也托了公司很多的关系。三级经营本部有一个负责企业内部计算机网络数据安全的吴姓主任给老谈出了一个坏主意。公司总部的销售指标是可以利用企业内部计算机网络进行内部数据修改的。先将数据进行修改,然后待评选成功以后再将真实数据恢复过来。这种愚蠢的做法也只有老谈肯照做。狡猾的吴主任就是想试一试这种手段能否行得通,方便自己以后也可以为一些销售所开些绿灯。老谈自然成了吴主任的第一个试验品。吴主任聪明到直接将账号、密码都一股脑交给老谈,这样出事的话只要称自己账号被盗就行了。老谈也找到了所内的黑锅王朱明来完成这件极其冒险的事。
有一点需要强调一下,朱明本人是一个情商几乎为0的人。不然,以他高考597分的成绩,应该可以找一个好一些的工作来做。老谈既然找到这么一个情商低下的人,自然是安枕无忧了。朱明也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稀里糊涂地通过吴主任提供的账号、密码将有利于自己销售所的各项指标数据修改过来。果然,老谈管理的销售所得到了集团标兵销售所的殊荣。老谈本人也通过这项荣誉一跃而晋升为经营区公司副总。
朱明因为此事却没为自己带来任何好处。二级公司本部因为规范地方工作行为,将任何修改路径进行了封堵。同时因为已经修改的数据而开始进行清查整顿工作。朱明趁着那些计算机能力只有半瓢水的科技人员暂未开始大规模行动,即重新将先前已修改的数据逐个还原回去。结果,二级公司本部负责网络维护的第三方软件技术公司却发现了该销售所在内部网络留下的修改数据痕迹,继而向二级公司本部上呈了汇报材料,同时将该销售所所有业务信息、财务信息进行了内部锁定。以致该销售所所辖的两个商业大客户与公司的商业协议信息及财务进出账信息完全清零。给两大客户带来起码超过三百万元的经济损失。这笔账最终全部算在朱明的头上。企业就是这样,黑锅必须让最底层的人来背。且朱明就蠢在都是自己个人行为进行操作的,这一次被要求独自承担损失。
三百万赔偿让朱明年收入还不足四万的工薪族如何承受?自己的母亲生下了自己,不能报答母亲养育之恩,反要让母亲也跟着自己一起背债度日,朱明自然不愿。今天找到自己的好兄弟,就是希望能借江南传媒的声势,让大家知道自己与母亲断绝母子关系。自己承担的所有责任,无论生死都不能连累母亲半分。
“啪!”听完朱明的一番话,徐荣俊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好兄弟脸上。“蠢货,该死!”
朱明接在徐荣俊后面,也自扇自己一个大嘴巴:“是我该死!历任经理都欺负我,无缘无故扣我工资,还将别人做错的事强栽在我身上。直到谈经理来到这里,让我从一个企业奴隶逐渐成为企业的一名真正员工,再没看到乱扣我工资的情况,更没有胡乱让我顶雷。这一次谈经理有所要求,我岂能不效命?”
“是啊,效命效得连累到家人了。”徐荣俊又扬起巴掌来,准备再往朱明脸上狠狠拍上一下。但仔细想想,又住了手。徐荣俊用手扶了一下眼镜边,心内也十分矛盾。光打朱明是没用的,必须帮朱明想到解决办法。按理说在这件事上,有四方是要负责任的。首先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管理第三经营本部网络的吴主任,其次是贪欲极大的老谈,再当然就是做事完全不动脑子的朱明,最后是那个负责二级公司所有网络维护的第三方技术公司。前三者所犯的错,大家都知道,私改数据信息,形同作弊,轻则待岗、重则可炒他们鱿鱼,带来特大损失的,还会追究刑事责任。而那第三方技术公司在上呈二级公司本部检举材料后,应该让二级公司本部进行正确、恰当地处理。可偏偏这第三方技术公司倚仗自己的技术实力,竟然在未经二级公司本部下令的情况下擅自内部锁定下级单位的业务与财务进出账信息,给客户带来巨大经济损失。要深究的话,二级公司本部也应追责。首先在处理朱明的问题上,应保证公正、公平的原则。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朱明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就是偏瘫弱智都知道,必是有上层人员指示。既然判定朱明一人赔付损失,那就是二级公司本部有心偏袒了企业身份尊贵的吴主任与老谈,还有纵容第三方技术公司跋扈地私自操作行为。徐荣俊是个嫉恶如仇的好记者,也要让这样将自己员工当成黄牛般豢养的企业尝尝法律的厉害。所以,他突然又安慰起朱明来:“行啦!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你那什么狗屁公司的,我去会会他们,让他们认错服软。当然,你自己也要负自己应该付的那部分责任。可能难逃企业劝退之厄运。至于经济赔偿方面,责任全在于第三方技术公司。要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离开企业后,我会帮忙再给你找个生计的。”
听完徐荣俊一番话,朱明先前那种焦躁与不安已然无存。“谢谢你,好兄弟!”朱明边说,边已经三两步奔出了徐荣俊办公室。现在的朱明仿佛获得新生一般,有徐荣俊的开导与教育,让这个即将进入不惑之年的男人有了新的希望。然而,厄运总是在人从极度失望之中获得新生之时悄然而至。就在朱明走出传媒公司大门正从已亮行人绿灯的斑马线上通过之时,一辆闯红灯疾驰而过的法拉利跑车却重重撞在了朱明身上。
朱明被撞飞足有十五六米外,剧痛自朱明腰部自上一直涌上来。渐渐地,朱明感到呼吸有些凝重,渐渐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这种情况坚持了十来分钟,直至朱明感到身体开始变得轻盈起来,但周围却什么也看不清。又过了片刻,之听到一阵急促的锣鼓、梆子声。朱明突然模糊的视线却异常清晰起来。待朱明定睛放眼看时,却看到自己正睡卧于一株大树之上。而树下正有约两千五百名着古代军服的军健围定十一位顶盔掼甲的将领缓缓前行。“什么情况?”朱明于树上高喊一声,失惊落足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