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焕使节队伍进入西夏国都,那曹轶却是向李乾顺奏道:“皇上前番枢密院兵籍工部司总管朱明私逃至宋邦,还险些拐走当朝天赞王郡主。如今宋邦既要示好,应将朱明拿捕,解于我邦。今日宋邦使节到此,请皇上将这般要求提出,谅那宋邦为求片刻安宁必会依皇上之请。”
李乾顺亦觉朱明此番出逃却是太为过分,经不住曹轶撺掇,心内已自定下想法来。
再言王焕一身文官服饰由礼仪官迎入西夏皇宫。那朱明与赵衮却不曾带得上殿。只因此二人在西夏待了些时日,如此直入必会令西夏生疑,此番任务必将前功尽弃。且赵衮、朱明还必须利用王焕觐见李乾顺之机,偷潜去往莲公主寝宫,说那小公主返朝。这不但对于朱明、赵衮来说极其凶险,且王焕所遇之凶险程度较朱明更甚。那西夏朝上高手如云,一旦事出,以王焕一人之力缘何得脱?少不得被西夏人所害。然此三人已是那般铁骨汉子,自是无惧生死。尤其朱明自经历曾头市误救晁盖及至大名府挡炮再至西夏这般历险,那从现实带来的诸般胆小怕事等懦弱恶习已尽皆释去,现如今他身上已有那梁山般铁男儿的血性。
待王焕行过礼后,李乾顺即问道:“贵国可曾来过一名唤作朱明的男人?”
王焕一听,摇头道:“不曾听说!”
“撒谎!这朱明本是你宋廷派往我邦的奸细。在西夏还被委以重任。想是来此一无所获则假意称自己欲往中原看那般美景,还拐走天赞王爷家郡主。在渭河,我可是与贵邦的种师道发生了一些摩擦。你敢说宋廷不知此事?”曹轶却是逼将上来。
“王某只是皇上派来这里示好的使节,其他烦事皆不关王某之心。此番皇上让王某带些瓷器、茶叶与丝绸亦是只为通好,不为挑衅。”王焕却是尽量避开矛盾话题。
李乾顺倒还不曾进一步紧逼。只是那曹轶一直忌恨着朱明,却想从王焕身上找到突破口,语中一直带逼。
王焕此番虽为营救公主,但面上却是挂着“宋使”的头衔。为捍卫大宋威严,怎可让曹轶这般威势相压。这位王大人在听完曹轶诸多逼问后,即回道:“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大宋乃天邦大朝,如今屈万尊前来西夏示好,足以够那要与西夏永结友邦之诚心。殿前这位将军且官居何职?竟在此这般毁西夏王谦恭之态。王某岂可任你这腌臜厮于殿前放肆?”
李乾顺亦觉曹轶逼人太甚,且西夏经此一役损失惨重,不能再向大邦挑衅。既然朱明亦未让西夏遭蒙任何损失,这不愉快之事就尽量抛于脑后。那曹轶却待再驳王焕之言,却被李乾顺又一次喝住。
而朱明、赵衮未曾与王焕一起入西夏宫闱,却是由宫外潜入。朱明熟悉西夏王宫布局以及守卫王宫的质子军何时换防,何处重点布防。朱明让赵衮待至未时三刻,此时为换防的前一刻,最是让人防卫松懈。且质子军步伐速度一致又长久不变,算其速度与距离应至西夏宫的升仙井附近。
这质子军列成一队长列,行走之时亦只知向前而望而不曾回头,这正是让赵衮钻空子的一大漏洞。赵衮按着朱明先前计算的,早已与朱明二人一起就升仙井附近躲避。只这般望去,果与朱明所算无差,必是未时三刻有质子军巡逻至此。赵衮待质子军由自己躲避的不远处而走及至整列即将离开,赵衮早偷摸而出蹿于质子军队列之末。因由后而贴近,故不曾为质子军发现。那赵衮贴近质子军队列最末一人,并一手捂其嘴,另一手早引利刃插入其胸口。如此竟不曾弄得声响出来,那质子军们依旧向前而走,无有半点察觉,任由赵衮解决掉队伍最末一人。
朱明亦偷随而上将那被赵衮弄死的质子军扶住,一边向隐蔽处拖走,一边卸去其军帽、军服。待赵衮又解决掉队列中倒数第二名质子军时,朱明早已换上了西夏质子军军服。赵衮且剥去第二个被自己弄死的质子军军服、军帽,又自行穿戴。在此之时,朱明却将那两名质子军尸首早已投入升仙井中。
可笑这些负责宫中安全的质子军,连朱明这等身手不灵之人的动静亦毫无洞察。无一名质子军回头而视,真可笑李乾顺手下竟有此等军兵。
朱明与赵衮穿着质子军服悄然入列,一切皆那般自然。而质子军此时已逐渐靠近至公主寝宫。朱明、赵衮且使了个“闪字诀”偷偷脱队,摄手摄脚进入向着公主寝宫而去。朱明事先亦算得清楚,此时正乃质子军副都统曹轶在西夏王大殿护卫时间,公主寝宫戒严亦不曾有那般严谨。质子军虽平时训练较苦,但真正担任守护任务之时,大部分亦是见主而动,离主而怠。朱明与赵衮混将入来,无一人察觉,自然未受任何疑问限制。两人得以长驱直入,一直奔入公主房外。但见两名质子军士兵在外防卫。
这两名小军见赵衮与朱明皆着与自己相同之军服,只待询问口令,却有内中一名小军认出朱明来,立时拔刀而出。另一名军士见同伴向自己使了眼色,亦欲挥刀而动。
赵衮一步抢将上,先一剑砍翻了左边那名守卫。右边守卫欲喊,又被赵衮手中掷出的剑鞘击中前额。那掷鞘之力太大,早将守卫击晕。此过程甚快又无大声响,足见赵衮之高明手段。赵衮恐那为自己击晕守卫醒来误了大事,索性一剑割了那军士咽喉。朱、赵二人且一人弄了一具尸首就着寝宫外的鼎炉,一人扔一具,倒将尸首皆弄如这火鼎之中,
莲公主在宫房内稍听得些动静,虽不十分大声,但亦让这位从小就对任何事物都好奇的姑娘忍不住开门向外瞧了瞧。
赵衮此时正与莲公主目光相对,见那公主欲喊,飞步疾冲而上,一手抵门,一手捂住公主那嘴。朱明亦及时闪将而入。“公主殿下,且莫惊慌。孤乃你皇叔赵衮。此时却有要事要说于你知晓。但恐你不信,唯有先行得罪了。”赵衮言至此,早将一块碎布塞于公主嘴中。那公主欲挣扎,又被赵衮使上大力且以两条布带绑住了她手脚。
公主看到朱明,双睛早欲从眼眶内跳将出来。起先听说朱明拐带郡主出逃西夏,对朱明印象却是大打折扣。如今又弄这么一出,公主自觉朱明此人实在差劲至极。然公主并不知人世间之凶险。对与错、好与坏时常被混淆。想那宋朝,武将倍出,缘何积弱,屡被些小邦欺侮?皆因忠臣被庙堂及世人诬为奸臣,奸臣被庙堂及世人误捧为忠臣。这莲公主亦是为雾所蒙眼,将朱明这安分正经的好男子一直误认为乃倚仗些无用之才学勾拐无知女子之徒。
朱明亦是早有察觉,公主那般眼神充满对自己的诸多怪责与嫌弃,心内虽不甚舒服,然毕竟为现世之人,又多得鲁迅先生文章所引,知那“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而言的道理,故而不曾于心中留有心结。
赵衮已将莲公主绑缚完毕,自是从公主出生讲起,直讲到被自己挟持后又机缘巧合成为西夏公主。朱明还嫌不够,又将自己如何被翩翩郡主带入西夏皇城,最后又为何与郡主一起出离西夏说了一遍。
公主听得这些,自是难以接受。然朱明敢担这分危险来告知自己一切,亦不由得不信,倒让公主心乱如麻。只是再看朱明那相貌,公主再一次认定眼前这二人必是瞎扯胡掰,欲要挣脱喊人。然这手脚绑缚不得脱,口中塞布又不得言语,只能做这般无用之挣扎。
适逢赵衮、朱明正对公主不信二人之言而生烦恼,公主房外却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