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朱明之言,林冲却是叹得一口气道:“天王哥哥却是义气为重啊!”
晁盖心内深怪着朱明这般直言,有碍兄弟团结,但听朱明言及吴用这番话,加之林冲又讲出自己这番心思,却是将那深藏不解之理深挖出来。林冲所言晁盖太讲义气,以致于任意放权于曾为自己通风报信的宋江。不想因此而失去了自己身边的一些兄弟。朱明则是一语道破晁盖之误,也是为宋江缘何能聚得这些兄弟做了注解。晁盖心内还明白,朱明与吴用在山寨之关系太过敌对,全因朱明连番妙语盖过了吴用风头。这些无人说破,然晁盖却太为清楚了。有些话确实要说得分明才是,而有些言语也要听话之人能够去认真聆听。朱明先前之言亦是有些怪责晁盖。此时倒让晁盖万丰清醒,且要鼓励这些忠心对自己的兄弟能够说出心中之言。这些出自忠义兄弟心内之言必定是要助自己永立于梁山的肺腑佳言。晁盖没有去怪责朱明先前之言,反连番赞道:“朱明兄弟倒是好见识!且再言些许!”
朱明确实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如今晁盖让他畅所欲言,他便再言道:“吴军师应由天王哥哥重新争取过来。大小事情务必让吴军师直言至哥哥处。“
公孙胜本听着无聊,但闻朱明亦说到妙处,竟也竖耳恭听,将朱明之言逐字思量。待思量片刻,亦觉朱明之言甚是。
“那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矮脚虎王英起先亦为公明哥哥的江州派系之人,然因扈三娘这番事,倒让这三兄弟似有醒悟,亦可争取过来。再言剩下这些一时不知该归附天王哥哥,还是归附公明哥哥的非派系兄弟,除大刀关胜以外,接客安抚招之。尤其病尉迟孙立、旱地忽律朱贵、摸着天杜千、云里金刚宋万、铁叫子乐和、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青眼虎李云皆不得宋江欢喜,又可好生招揽。”朱明话说至此,又被晁盖插言道:“白日鼠白胜亦不讨宋公明喜欢,为何你始终不提他?”
“白胜哥哥不可轻信,只怕他见财而忘义。还有大刀关胜,其人颇为傲气,且多独来独往,天王哥哥该将此人安排作为梁山的特别守护,加以厚待,不需另外再多心寻求相处。”朱明又是一番提醒。
公孙胜再捻须笑道:“果然好见地!此人贪财惜命。天王哥哥留之是为义,但不用是为防。这等人只可差他做些山下买卖经纪,断不可参与军政。关胜亦让朱明兄弟分析得透彻,且该依朱明兄弟之言好生安排。”
朱明又接着言道:“柴进柴大官人其人心比天高,绝不屈从任何人,但敬重英雄豪杰。这里王进教头与林冲哥哥正可多接近一番。谅此人必定诚心归服于天王哥哥。还有拼命三郎石秀、病关索杨雄、鼓上蚤时迁三人虽在天王哥哥眼中不甚讨喜,毕竟还忌讳着他们三人曾经于祝家庄偷鸡摸狗过。然此三人却是如武都头一般的铮铮汉子。公明哥哥对他们甚厚,但他们心中却仍以天王哥哥为尊。哥哥且听我言,定要将此三人揽将来。“朱明将梁山众好汉一将一将分析得万分透彻,倒让在场诸位好汉尽皆称赞。
晁盖一听“时迁“,心内仍有些不悦,且言道:”他人皆可独那鼓上蚤不行。祝家庄之事亦多由他引起,只这般品性倒不似梁山好汉所为。我断不敢用他。“
“哥哥差矣!时迁之所窃皆乃乡中恶霸,城中显宦,从未偷过贫苦、良善之家,算为义贼。祝家庄、曾头市探路,偷那金枪手徐宁的赛唐猊宝甲,哪一个不是拼着性命去办的。如此义气兄弟,怎可不纳?”朱明又再言道。
“朱兄弟说得甚是!哥哥,林冲知你最不喜窃、妓二类。然窃、妓缘何而来?若非图于生计,谁会那般行之?谁又不愿安分守家,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衣食无忧,一家和睦?偏出了高俅、蔡京、童贯、杨戬、朱勔、张邦昌这等贼臣,还将我这禁军教头也逼至为匪。”林冲亦是以自身经历而劝。
朱明看晁盖已动容,又复言道:其余诸好汉可逐个安抚,渐将江州势力也瓦解干净才好。“
“朱兄弟说得好!亦让我阮小二十分敬佩。既已有此宏图,下一步却该如何?“阮小二急切问道。
“如今诸好汉已分析到如此,可令两足行走,一步即是招纳各好汉,另一步则可思图梁山以外城池土地。”朱明亦开始让晁盖着眼于天下了。
然晁盖到底不甚有那般大志,竟言道:“思图梁山以外城池土地谈何容易?且这般征战必然会令众兄弟疲于战事,又多操其心。而就此安逸,任朝廷亦难以攻伐而下。”
神机军师朱武却乃胸怀大志之人,十分支持朱明见地,但听得晁盖先前泄气之言,却也劝道:“哥哥,梁山虽易守难攻,然朝廷还要历经改制。这火药之危不知哥哥可曾知晓?”
晁盖见朱武亦支持朱明,颇为不悦道:“火器倒是厉害。然有轰天雷凌振在此,还有何人火炮比他还钻研得厉害?”
朱武道:“哥哥若这般想法,实在危矣!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且我们还要为子孙后代考虑。倘或凌振百年,还有何人可在钻研火器?”
晁盖到底还是一根筋,但听朱武说到这里,却是怒气更甚道:“凌振可以于山寨再培养些炮手出来,怎会断代?且你言凌振百年,那山寨中如鲁提辖、林教徒这等身手之人亦不可能千秋万代,难道一身武艺就不得传承吗?”
林冲见朱武与朱明还要言语,且将此二人止将住。这位熟知晁盖脾性的教头先顺着晁盖的话言道:“朱武军师,大家在此,且多说些吉利话来。朱明兄弟亦不可这般言语,要让天王哥哥仔细思量一番才是。”晁盖听得林冲之言方得舒坦,却是朝着林冲点了点头。然林冲见晁盖脾气下去,且也开始逆着晁盖话说道:“天王哥哥,林冲我向来都顺着他人之意行事,断无自己那般想法。如今为了梁山大计,还是要再言自己心内之想。”
晁盖不知林冲要道何言,却是道:“林教头只管言之,若到得梁山还不让你畅述心中所想,那我这山寨之主就不配来当了。”
“天王哥哥说得哪里话来?若非有哥哥在,小弟只怕早已郁闷至死。”林冲这里对晁盖却是一直都心存感激。朱明、朱武之言以及林冲平日里所见、所思,倒让这位以“忍”字为先的汉子又再言至正题道:“哥哥,听小弟肺腑之言。梁山虽易守难攻,又有凌振火炮厉害,然毕竟只为宋朝一隅,势力仍比不得朝廷。火器之危,众人皆晓。凌振操使火炮只能于寨外平战,然他人以火器攻城,山寨却难以抵挡,凌振亦难以挡炮。想来长久生计必要如江南方腊一般,推翻腐朽朝廷,成为真正的华夏百姓。而不是让别人为官,我们为匪。要让高俅、赵佶他们为寇,我们为官、为帝方好。”
晁盖听得林冲之言,面色大变。众人不知晁盖是否因为林冲这般肺腑之言而生气,无人敢再来言语,只待晁盖将大火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