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众好汉皆思量不出任何妙计来助朱明查明真相,而期限一天天临近,若再这般耽搁,只怕朱明小命不保。鲁智深倒是恁般冲动,竟言道:“洒家先前能于渭州救下朱明兄弟,此时亦能将朱明兄弟强带出山寨。”
朱武犹恐鲁智深冲动,竟劝道:“鲁提辖,朱明如今已被官军各处通缉。纵然下山,只身一人只怕会为官军所害。眼下尚有二十日时间,且忍耐些,必能想出良策。”其余诸好汉亦皆相劝,鲁智深方放下那强带朱明出离的心思。
翠翠自见因为自己而令宋江、晁盖矛盾加剧,又有栾廷玉与林冲那帮好汉反目,更有朱明立了军令状,只这般闹,梁山山寨军心必定不稳。为促使梁山更为分裂、混乱,翠翠时常与宋江偷会。
宋江有意纳翠翠为妾,只是梁山这新秩序之中早已明示:凡立规矩前已有妻妾者,但凡男女一英雄只可配一偶。这番即难倒宋江。宋江在新秩序出台后因扈三娘与林冲结为夫妇,自己却是寂寞难耐,亦与山寨之中的女军之中挑了一位模样俊俏的做了自己浑家。只是到底比不得扈三娘与翠翠,倒让宋江好不甘心。如今再要纳妾,必为山寨所不容。所以,与翠翠只能偷会,却不能明来。
翠翠这夜与宋江一番风流后,竟伏于宋江肩上痛苦。宋江见这骚妇哭得那般令己心疼,忙问何故。翠翠言道:“山寨规矩恁多,下山还需天王哥哥批准。我那远在应天府的新主人家前日里来信至山寨,言及主人已病殁,家中资财不久为官府所图,尽皆全无。主人大夫人有一子,如今却难以生活。不知从何处知我上了山寨,来信让我接主人家公子上山快活。这小公子今年应有七岁了,倒是那般可爱。想想当年新主人那般对我照顾,适逢他家有难,已启尊口求助,我岂能坐视不理?只是天王哥哥那关难过,故而因此忧极而泣。”
宋江一听,却是大笑道:“我道何事?这个好说!你且告诉我,你那新主人家住应天府何处。我自差人去接他一家上山寨。”
翠翠摇头道:“不妥!主人家遭此劫难,料必十分谨慎。若不亲见我面,只怕不会随兄弟们上山。”
宋江又想了一回,咬牙道:“也罢!明日差花荣、穆弘两位兄弟随你下山。你只可扮作随从军士一路而走。天王哥哥及众兄弟这里自有我顶着。”
翠翠一听,自是千恩万谢。待第二日,宋江以山下办些私事为由让晁盖批准,并着花荣、穆弘护那翠翠下山。花荣、穆弘下山亦是假扮作客商,又让翠翠扮了仆从且循山而下,并由必出之泰安州而过。三人刚入得泰安州,即看到州内讣告。讣告上言曰:应天府辛家勾结梁山贼寇,逃至泰安,城守李原将乱民就地正法。翠翠一见讣告上所指辛家正是自己最后服侍的新主人家,立感头晕目眩,幸被穆弘稳稳扶住。
花荣见翠翠虚弱样子,料难回梁山,不若在城内寻间客栈,请个郎中看看。离他们三人所处之地最近且有一家名为“江湖好客”的客栈。花荣、穆弘且不管其他,先住将下来,并扶翠翠卧床休息,而后再由穆弘去寻郎中。这穆弘运气倒好,一出客栈寻不到数步即见一家医馆。也不待细看,见了医馆老先生正为人看病,又不管那许多,拖了老郎中即去客栈。多有医馆那些待诊病人在后谩骂不绝。
老郎中看穆弘面相凶恶,亦不敢反抗,任由穆弘将己拖入翠翠房中。花荣出言嗔怪穆弘鲁莽,又亲为老郎中端来一把椅子让其坐下。老郎中也不敢迟延,坐定身子即为翠翠把了一下脉,即唤花荣、穆弘稍作回避。
花荣、穆弘一则见翠翠虚弱而心急,二则又见郎中不过一位深埋黄土大半身的老人,却也不再理会其他,只是照办而已。
片刻间,老郎中即由房内出来,捻须道:“无甚大碍,只是一时伤心而致。勿须定方下药,只待好生休养,一两日后即可恢复如初!”
穆弘万分感谢,塞于老郎中一锭大银,并将老郎中恭送而出。花荣见无大碍,且又知那辛家连同幼子皆被害而亡,想来此番白下山一遭,唯有暂回山寨,再作计较。待翠翠稍稍恢复,三人又再返回山寨。宋江见三人当日即回,惊问其故。花荣却将下山所遇之事悉数告于宋江知晓。宋江听言,亦只是嗟叹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