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知庞万春一心思那江南的方腊,迟早要离开这里,只怕众好汉一番相劝亦难以动得此人之心。倘若日后梁山与明教发生冲突,庞万春这里若能念及梁山旧情从中调和,倒还是一件好事。朱明只这般寻思得一回,即差山寨喽啰去相请庞家兄妹小酌。
庞万春来山寨亦有几日,且与朱明却还无甚交流,本欲回绝朱明之请,却听得庞秋霞劝道:“山寨众人多有义气。且我与那俏姐儿关系最好。俏姐儿曾言,朱明此人山寨最真。且他还具一双慧眼,可见人之将来。当年圣公于清溪起义亦多曾得此人相助。如此厉害人物我等应会上一会,且看他说些甚么,也许对我兄妹二人还有好处,亦未可知。”庞万春听妹之言,遂应了这筵,与妹一起同去朱明那里。
朱明见庞万春携没同来,自是喜出望外。三人客气一番,即落座饮酒。朱明先时只与这兄妹二人叙些闲话,待酒兴浓时,朱明终于说到正题:“庞大哥,小弟知这山寨终归留不住你。倘日后圣公要扩张明教势力,哥哥可要多多劝阻圣公不可与诸如梁山这等义军为敌。”
庞万春一听,惊道:“兄弟何出此言?如今我虽有投明教之意,然那位圣公之行岂是我可左右?且同为反宋义军,又怎会自相残杀?”
朱明笑道:“庞大哥自小生于江南水乡,亦多受牟尼明教训导,自有一番决心。南方圣公方腊亦是那般英雄丈夫,但见庞大哥如此心诚,又有神射之技傍身,怎可不以大用?各路义军虽渐成气候,然终非同路,再势力增大之时即思兼并其他义军。一旦依思而行,反倒成了山中两虎,让宋廷从中渔利。无论梁山还是明教,皆该至死至终将矛头对准宋廷,对准番邦外势。今日相请庞大哥与庞姑娘即是希望庞大哥能担承梁山与明教之间的纽带。”
庞万春既知朱明之意亦有一言反问道:“纵使我侥幸能得圣公垂青,且劝得圣公与梁山结下千年之好。然梁山这里众好汉各有性子,倘或一时因些小利而发生些许摩擦,圣公这里忍将下来,那梁山这班兄弟会否能再与明教友好相对?”
朱明笑道:“庞大哥,你这妹子与我铁牛哥哥倒是有情呐!”朱明这一言倒使得庞家妹子脸自透红。
庞万春再知朱明何意,且点头道:“小妹本与男人间寡言少语。我这做兄长的,还甚是着急。如今小妹年已双九,不曾适人,若再耽搁就真对不住我那仙游之爹娘了。如今倒有黑痴,心也不坏,正好相中小妹。我自是高兴得很呐!”
朱明笑道:“庞大哥,你应知兄弟的想法了。兄弟这里还想再说透一些,还请哥哥听了不要动怒。”
庞万春听朱明刚才一席话,倒知此人颇有见识,忙道:“请兄弟只管言语,我并无半点怪责!”
朱明道:“以哥哥本事,将来制造去方腊那里做上一任城守。只这庞姑娘该留于寨中,朱明自当视作亲妹照顾,还让铁牛哥哥娶了秋霞妹子为妻。哥哥想妹妹时仍可来梁山团聚几日,梁山上下并无半点阻拦。如有这层关系在其中,即是为梁山与明教搭建那双亲桥梁。”
庞万春起先以为朱明之言乃让李逵随自己去往明教,李逵夫妇自然成了明教与梁山之间的建情纽带。如今听得朱明如此说,倒是沉思了好一刻。
朱明知此番做难为了兄妹俩,也不曾勉强,只是让两兄妹好生考虑一番。
庞万春与妹子从朱明那里离开,早早回至屋内。这兄妹二人亦自家商议起来。但听庞秋霞言道:“咱家爹爹庞武通本乃江南一任兵马提辖。只是因蔡京年年逼促各地方官吏为其置办生辰纲,有城中太守让爹爹押这重金之物。偏遇那般大雨,又路遇劫匪,将这生辰纲尽皆劫走。太守将爹爹怪责,并治爹爹之罪,使爹爹发配沧州。沧州那般无良差拨与管营,见爹爹不曾与他们钱钞,一百杀威棒去,要了爹爹性命。娘因爹爹身死而伤心成疾,最终亦弄个暴病而死。我兄妹二人无父无母,沿街乞讨多年方长大成人。誓要报父母之仇反宋杀蔡京。目今却是要反宋成功,岂能拘那般小节?”
看庞秋霞倒有一番好见识,只是不知庞万春会否依了妹妹之请。亦不知庞秋霞与李逵那份情可否在此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