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权子与其他宫娥但见公主遇险,一时被吓住,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在瞬间那池水又渐被池内中心假山之机关尽行抽将去。小权子见此等时机,立时招呼宫娥
使那般大力再将铁板又盖回原处。然池水因冲入地道而所剩无多,倒令小权子众人万分害怕。他们虽则害怕因为弄至公主遇险无踪而被赵佶责罚,更害怕担心莲公主之安危。真乃一群忠仆也。
赵莲被水冲由石阶滚将下来,皆因水之浮力而使得她不曾受伤。且地道之大,水池水量有限,亦不曾没过公主颈项。及至部分池水又被喷泉吸回,那地道之水亦只没过莲公主膝盖而已。可怜的莲公主却是一路淌水而摸向前方。
幸得杨戬这番设计别出心裁,为防地道内空气稀薄又伴黑暗无光,且于顶上每间隔六步即弄一如针孔般大小的气眼。此六步依前后左右四方而布,并以地道为中心,其内还装有无数吸光石,倒将地道弄得透亮。试想禁军由此通道而过,一人或两三人尚可维持。倘十数人齐下,只这般气眼定会令地道之人因缺氧而无力。这即是杨戬此番设计存在的缺憾。
不过此时赵莲乃一人尔,就这般淌水而过,倒也不必担心呼吸之危。行约六七千步,赵莲看到有石阶斜上而设,料已至尽头,即缓缓而上。待上至三十余阶之时,早见一道石板。莲公主以为又要大力而推,然手只稍触石板,竟见得石板兀自移开。赵莲那般欣喜,且急急由石阶上爬将出,后又轻触石板。那石板自是又将地道盖将住。
李师师的烟月牌楼内自是悬有铃铛,且为两处,均系两处地道所设。但凡地道通往两处厢房之石板移开,有人上将来,那铃自会被摇响。此时,李师师正于绣楼内抚琴,但听得禁军通道处铃响,却不知是何事。以前都是两处同时铃响,今日只得这一个通道响铃。李师师亦不曾细想,且着侍婢去那边厢房察看。
侍婢取了厢房钥匙,却是急急赶至这边厢,且由窗外向内探了一回,却见一位头插金钗、身披锦缎绸衫的美貌女子自于房门处拉拽着甚么。殊不知那房门已由外锁。那锁乃铜水浇注而成,以公主这般小力又如何挣得开?
赵莲试了几回,料不能成功,遂走往窗前,正与李师师那两名侍婢目光相对。赵莲但见得那纸窗上插了指洞,又有一双眼睛就着指洞向内中而视,一时惊将起,且向后坐跌于地上。
侍婢亦是吓了一跳,后又缓缓再贴近纸窗,所见并非禁军,立时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莲公主道:“哀家乃当朝公主。敢问这是师师姑娘居所吗?”
那侍婢看赵莲这身装束倒还尊贵,只是身上有些湿漉漉的倒显得狼狈些。又再仔细瞅得一回,见赵莲形态举止亦是贵家子弟,料她并无说谎,立时将厢房门打开,让莲公主出来。毕竟是跟随李师师讨生活的小侍婢,机灵得很,且先带赵莲将身上弄干。见赵莲衣服皆已湿透,又去自己柜内取出几件稍稍得体的衣服交予赵莲,让其赶快换上。一切弄至妥当,侍婢方带着赵莲去见李师师。
李师师虽与赵佶相好,然毕竟不曾入宫,自然不识当今的莲公主。如今见到身着婢女服饰的可人儿,李师师即问了一回。当听赵莲爆出自己身份之时,李师师自是急急作揖道:“师师不知公主驾临,还请恕罪。”
莲公主自是将李师师扶住,且又与她彼此客气得一回,即欲向这位北宋第一名妓道明自己所来之由。
李师师确乃聪慧之人,见得莲公主发髻稍乱还隐有水汽,料其必是过地道之时遭遇那喷泉之水,且命侍婢带莲公主重新去室内洗浴,并将自己的几件锦袍让侍婢一并带去。待莲公主去洗浴后,李师师独自暗忖世间竟有这等美貌女子,比之自己犹胜一筹。女人毕竟是女人,这李师师却为样貌一事对莲公主颇生妒羡。殊不知自己已美若天仙,却还嫌不足。心内越发这般想,即越发想一睹莲公主赤裸身体之貌。思量至此,李师师且凑近那浴室之内,又令侍婢将衣服留下即刻离去。
莲公主在宫中一直都是洗浴有人伺候,如今李师师在侧,这位当朝公主亦是不避其他,只管于浴池之中享受片刻安逸。
李师师看到莲公主一览无余的身材,心内再起羡慕。待莲公主自行洗得前身,李师师自是为莲公主搓背、梳头,还兀自叹道:“只道小民乃世间绝色,今观公主之貌,再看公主之肤却是强师师百倍不止。真羡煞我也。”
莲公主听得李师师这声赞,立显害羞之态,面颊渐渐变红直红至耳根后。
代为莲公主仔细梳洗一番后,李师师又从自己所放这几件最为贵重的锦袍之中细细挑选得一件足以艳压群芳的香罗裙为莲公主披上而试。
然莲公主却推却道:“刚才那几位姐姐为哀家换上的衣服真正合身。这些衣服太过贵重又乃姐姐最喜,岂可就此胡乱穿上?”
李师师心如明镜,亦知莲公主并非不愿穿自己的这几件锦缎,而是要躲避什么,恐他人将她认将出来。思来想去无处可逃唯有来此避难。既知莲公主难处,李师师亦不去过问,即让侍婢又取些干净的婢女衣服为莲公主再行换上。
莲公主倒对李师师心生感激,并言道:“哀家却有难事,内中缘由待哀家慢慢与姐姐道来。”
恰逢一名龟奴敲门欲入,李师师且让龟奴下楼等候,自己却是又思得一回,忙低语道:“姐姐这里尚有一套龟奴粗衣。若换上只怕更为安全。”
莲公主一听,再赞道:“还是姐姐想得周全。”言罢,即又去换上李师师为自己准备的龟奴衣服。
一切妥当,众人皆视之,莫不称奇。这般粗糙的男人衣裳让公主穿来竟另显一番韵味。李师师再为莲公主戴上龟奴帽子,又弄了假须贴于公主上唇,再行视之。纵使这般打扮,亦会让人认为眼前必乃潘安老矣。
此时列位看官应知莲公主缘何宴请杨戬,缘何要亲涉地道,缘何要入勾栏一般的烟月牌楼,全为赵佶对她的禁足令。禁足令自是无妨,只是令赵莲痛心的是,高俅、蔡京明显祸害社稷,可自己的父皇偏偏任之、重之。那昏君喜爱奸臣已远远超过喜爱自己骨肉。先前因石敬瑭之故让宋朝无有燕云十六州这等战略要地,而后又有赵佶这样的昏聩君主,北宋不亡那才是天下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