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师师带了赵莲离了汴梁,犹恐路上惹上麻烦,故而日间多寻大路而走,夜间即寻客栈而住。
而伺候莲公主的小权子与五名宫娥自公主离去,即一直藏住公主离宫的消息直至夜中多事的后妃未见莲公主踪影而急急向赵佶禀报。
赵佶那夜正与一班美妃饮酒嬉闹,虽听后妃言及莲公主偷偷离宫却未放于心中。只怪饮酒误事,且还有美人儿在侧哪里有那番心情。然至第二日春梦已绝,赵佶方忆起昨夜有人禀知公主未在宫中,这才将小权子及贴身侍奉莲公主的宫女拿住,逐一问来。
纵使宫内用上那般大刑,小权子等六人却是至死不言。然即使小权子他们为公主之事而悉数被折磨以致下狱,却依旧瞒不住赵莲这些秘密。那些个眼明好事之人看到御花园鲤鱼池水渐稀,却是报于上级,终到了赵佶耳中。
赵佶听得这等消息,早已想到那由御花园喷水池通往烟月牌楼的地道。既已想到赵莲离开皇宫之路,赵佶却是只带了两名近侍即由那地道急急而过,直接去那李师师的绣楼。
禁军犹恐赵佶有失,却是在赵佶前脚离开即由另一通道疾走,只要保护赵佶周全。
待赵佶由地道而走来至烟月牌楼,李师师那些侍婢们早早为这位道君皇帝开了门。赵佶问这些婢女可曾见过莲公主,侍婢们只是应了一声道:“李姑娘带公主上街,不知何时方回?”赵佶再细问道:“何时离去,中间可曾回来这里?”侍婢答道:“昨日离去,一夜不曾回。还道是师师姑娘送公主回宫,公主客气留姑娘在宫中住上一宿。”赵佶一听,心知不妙,即回往宫中,并使人召高俅前来。
高俅来至宫中,闻得赵佶之言,却是料到李师师必是携莲公主出逃,即替赵佶下旨令各城知府留意出入城百姓。只此尚不足够,高俅还向赵佶建议道:“莲公主与梁山反贼朱明之间有些关系。且前番公主还于南阳私放与梁山反贼勾结的赵衮,并与梁山那些头领结识。如今公主无处可去,唯有与师师姑娘一同投往梁山。若要使兵追之,只消往梁山方向即可。至于其他各州只要加强盘查即可。”
赵佶一听,甚觉有理,先依高俅之意就这般指派兵马行事。只是赵莲先行偷放赵衮在先,后又离宫在后,却是不孝忤逆之女,让赵佶好生气闷。还有李师师,枉赵佶如此宠爱,却背着自己协助逆女一起出逃。一时弄得赵佶气上加气,并言称:“若擒得赵莲与李师师回来,那赵莲必要常此软禁宫中,而李师师只怕就是一条白绫赐死了。”
蔡京这老狐狸,心思最毒。且听了这些,却是又再建议道:“那莲公主倒是还有些义气。皇上不若将公主身边近侍择日斩首,并遍告各州府衙门。州府衙门定会发出讣告,让公主速速回宫,否则众近侍尽皆身首异处。哦,老臣还忘了此事的首谋李师师。拐骗公主乃是死罪,皇上到时候断不可姑息了。那烟月牌楼的虔婆及一应侍婢、龟奴也要于讣告中明书,倘公主不回,连他们亦一同受一刀斩刑。莲公主见此讣告,必会回来。到时只请皇上不要手软,必要严惩相干人等,以显皇上威严。”
赵佶倒是对蔡京这等奸佞谗臣言听计从,亦不管后果如何,只按蔡京之言发下诏令,往那各州各府而发。
可怜小权子等公主贴身侍从及烟月牌楼一众等还在大理寺大狱日日受刑,只待赵佶这昏君御笔一挥,即要受那项上一刀之刑。
李师师与莲公主一身男人装扮,竟瞒过州府城门守军。虽一路如此无那阻碍,然看那讣告,这二人却是又再犹豫得一回。李师师心知此谋必乃蔡京所出,料那受连累之人也必难活命,倘自己回去少不得还有受那一刀之苦。赵佶这昏君,纵使与自己有数夜之欢,但若高俅、蔡京开言,自己仍逃不过谗言之惩。思前想后,李师师只能心中暗自祷告,希望天降神祗来搭救这些为了自己与公主脱难的好人。既然自己有这般想法,少不得还要相劝莲公主不要顾虑其他。
莲公主知自己阅历浅,权由李师师做主便了。
戴宗于山下却看到附近几州几县所下之讣告、榜文,还道是哪位好汉又惹出事来,使得朝廷不悦。待仔细看了一回,戴宗自是惊得一惊,那讣告中少不得提及当朝莲公主与汴梁第一名妓李师师由梁山贼寇诱拐,擅离京师。着令各州府县严查,不得窝藏二人,发现应立即将二人带回京师。公主仆从一干人众及烟月牌楼一干人众勾结梁山贼匪,已下大狱。莲公主及李师师若不速归,众人等皆以勾结匪类、扰乱社稷之罪不日问斩。戴宗眼见讣告却与梁山还扯上关系,且将内容几下,即回山向晁盖报告去了。
晁盖于山寨听得戴宗由山下带来的消息,竟不以为意。倒是朱明、燕青于一旁听了却是大惊。只他二人心内各担着一人,小可不提,列位看官亦知,正乃朱明心系赵莲而燕青心系李师师也。这二人却是一齐向晁盖请命,欲沿汴梁至梁山最近之旱路而寻。
燕青不似朱明,对李师师倒还不曾有爱意,只当其为亲姐。当日在烟月牌楼,李师师却是对燕青照顾备至,让燕青心内舒服。这小乙幼时孤苦,蒙卢俊义善心收为义子,汴梁之行倒还认了一位关心自己冷热的好姐姐,自是心内舒坦:而朱明一直心属赵莲,乃是真真爱意,比之小乙对于李师师的姐弟之爱更甚。
晁盖倒也明白,朱明与燕青心内所想,即言道:“你二人虽脚机敏,然一时冲动只这般各路而寻却不是办法。那些官府亦是各处眼线,少不得还要使人破坏。还需再行斟酌。”
朱明、燕青但见晁盖言中已显不允之意,倒还着起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