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洪江且使庄丁来看那传令兵已死,即着人稍作掩饰,就置于一桶咸鱼之中,假作咸鱼贩子,运往陆家庄。所定之计乃为栽赃嫁祸之策。
想劳哈喽街有陆张这两庄大户在此,少不得让独霸辛哈喽街的占家庄看得碍眼,故趁此乱行得这般毒计。占家几贼还暗谢梁山、李助替自己拔除得这么些眼中钉、肉中刺。此般看来,占家庄倒为兴朱军首恶。
李助此时亦挟了汪埋国路经陆家庄,早为庄外一阵恶臭所引。李助先时计挟汪埋国亦是由此庄而过,虽也见得横势遍野,然并不曾有这般恶臭。如此异味,倒让李助又生得一番警惕,且问道:“陆家庄平日与朝廷关系如何?”
汪埋国道:“这陆家庄乃陆张占三庄中最大的一庄,与朝廷的关系最为微妙。下官并不欲与此庄为敌。相较之下,张家庄则更为阴毒难测。而那占家庄即为鸡鸣狗盗丛生之地。官府无奈,无奈受其使些女人来诱,无奈受其无数钱钞来诱,更忌于此庄实力,却不敢逼之甚紧。且兴朱军风气世人皆知,无乱不欢。所谓的什么朝廷律法在此不过废纸一张而已。只看这占家庄于辛哈喽街欺男霸女,杀人越活。那占家几寨亦倚着他们之势横行一方,甚至还有凌虐朝廷之意。下官早闻兴朱军几任知府皆还多求得此庄,倒是本末倒置了。官家威严何在?这占家庄亦知朝廷对己恨之入骨,彼时还生出引众投机于江南明教。无奈纵连明教亦对其恶行嗤之以鼻,倒绝他之望。只可惜他献于明教的粮饷、辎重,倒是极为可观。下官晓得其事,且要寻他个晦气,然连朝中宰执亦多有对他助言者,让我如之奈何?既提到这里,下官方才亦悟得些,这占家庄不曾引军来打梁山几人,必是还为自己留条后路。若然梁山全军能将旗插于此处,少不得还念今日之情,对占家庄留以厚用。”
李助闻得汪埋国这帮诋毁梁山,却是怒道:“你又知道些甚么?明教不容得这些腌臜厮们,梁山又岂会容得?你若这般言毁山东那帮义士,莫怪我先出手割了你这该死的舌头。”
汪埋国吓得立时讨饶道:“下官知错。这条烂舌必定只言该言之事,断不会再臆断列位英雄所为。”正低目不敢向上仰视之时,却是看到脚边一个大铁桶,还见得蚊蝇朝那里叮咬。
李助亦看得分明,早见得那桶内咸鱼甚多,然觉此等恶臭非为咸鱼之味,料必有异,又令汪埋国且使小卒将桶翻将开,早由众鱼所掩,现出一具死尸来。
汪埋国亦是认得,这死尸那自己先前所派之直路追赶副将军的传令兵。
李助陷入沉思之中,然手中之剑仍不得移开汪埋国咽喉。
倒是汪埋国竟然怒道:“好一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占家庄,请好汉记住,是他们要挑这般战端。非我朝廷偏要生事。”
李助本还苦思,偏偏汪埋国一语道破,倒让李助笑道:“果然能做得这等封疆大吏。我初时亦是不敢信这陆家庄之人有这般愚蠢。闻得大人之言,方知必乃占家庄所为。若因此耽误了大事,我必将以占家庄祭剑。你且使人叩门,让那陆家庄中人出来答话。”
汪埋国且向官军内一人望去,那人立时前去叩门。
此时,陆仟吉竟不顾庄内至亲已亡,还与张伦环那般亲热。张伦环虽为父亡,然此时只要求陆仟吉,故行此不孝之事。然陆仟吉之举实令人咋舌。
二人依旧卷被大战,却听得房外庄丁来报,严惩汪埋国由人所挟,欲入庄内。
陆仟吉以为是梁山英雄将汪埋国擒住,如今要逼得自己将庄内资财、马匹献将出,却是好生为难。汪埋国毕竟是朝廷二品大员,若不舍资财不去救应一番,犹恐节度使手下有人将此报于朝廷,陆家庄只怕难逃大难若真救之,又乃剜去自己心头之肉。且有甚招呼不周,只怕自己性命堪忧。在陆仟吉眼中,自己的兄弟、侄儿为眼前仇人所杀,倒无十分悲痛,亦无十分仇恨在心,却是个只顾自己之人。
陆仟吉正为难间,张伦环却是从被内钻将出,寻了衣服披上,亦仔细想了一回,竟言道:“不对!应该是有人来你庄上寻我。你自去应付,我且寻个隐秘处躲将起来。”
陆仟吉闻得张伦环之言,却是糊涂起来。梁山已杀得张家庄仅剩些老幼妇孺,又缘何还要逼着张伦环不放,且还是挟制着汪埋国这等朝廷命官前来。如此疑问,陆仟吉却是问得一问道:“你缘何知晓是有人来庄上寻你?”
张伦环道:“今日灭我庄者,除梁山那伙反贼外,尚有一人。此人不但与我爹爹有大仇,就是与我亦担着些关系。我亦不知前日里所看中的那家土地主人竟然是此人恩人。只怪我一时为着庄内,起了贪念,倒让兴朱军那死鬼知州胡乱弄个罪名将他拿了去,早牢狱内囫囵弄个全尸罢了。不想由此倒使得这怪人追缠至此。”言罢,且胡乱穿得衣服,只这般寻个隐蔽处而藏。
陆仟吉见张伦环如此害怕,想那李助必乃高人,却也担着些害怕,又不敢不去应门,唯有颠颠颤颤向庄门靠去,并令庄丁将庄门大开。先时出房即闻得一阵恶臭,如今庄门开得,那恶臭更是强烈。陆仟吉但见李助挟着汪埋国,倒有些心虚道:“不知英雄为甚来此?又为何要这般对待汪大人?”
李助押着汪埋国且先入得庄内,再见陆仟吉那双腿颠颤,料乃是怕了自己,却言道:“我只与这位王节度还有张家庄的张小姐有仇,倒与你无干。这番入庄,一为歇脚,二亦是要你如实答我。那张家小姐应在你庄上,只要你能交将出来,我自当离去,也就不在你庄歇脚了。”
陆仟吉闻得李助之言,心内那份惊恐终于消散。然此时汪埋国还为李助所挟,当设法救之。至于那张伦环,一个可人儿,又值几乎灭庄,倒也还值得一救。左右思量,陆仟吉决定将这些皆推于占家庄身上,即言得一句道:“那张家小姐早已投去得占家庄。陆家庄先时已被梁山十数人杀得所剩无几。张小姐又何能投难至此?还有这位汪大人,请看小可薄面,放了他吧!陆家庄自有重谢!”言罢,又偷偷看得李助神色,但见李助神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