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闻得岳飞之言,却是笑道:“并未相冲。是宋室皇帝亦要追循天命而已。有人密传,当今天子已将传国玉玺交付于一名叫做朱明的头领。而贫道亦知你等被一纸诏令险些弄至饮鸩而亡。倘若密传为真,那份诏书即为宋江伪造。而所仿玺印之真,倒令天下称奇。华夏这份智慧应用于百姓、用于兴国,而非这般投机取巧、弄虚作假、勾心斗角。偏有梁山军欲改乾坤天下,才乃正应得天时。”
韩世忠明白观主之意,是要自己罢手。而岳飞却听得观主所言“朱明”,却是大惊。想来那日引着梁山英雄与明教之人一起救走被擒之明教教众的正是梁山的嘴炮朱明。赵佶居然能将这等重要之物交予此人,却是为何?莫不是此人真乃天命之人?
观主看出众人想法,且言道:“一代帝王将传国玉玺交予身为冤家对头的贼寇手中,是何等器量?天子亦于此时方才窥得天之所命。你等此去汴梁即是逆了天意,倒将天之置于必死之地了。若得如此,后世之人会如何评价你等?只怕不是忠臣倒是弄臣了。”
岳飞还要再言,却有一人将岳飞喊将住。岳飞视之,正乃恩师周侗。
但见周通白发、白须,双目矍铄,年已八旬却依旧那般身形挺拔,犹如仙翁下凡。
岳飞一身本事乃为周侗所授。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周侗亦将自己平生所学尽数传于岳飞。这等师父如同亲父一般,俨然能与亲来比肩。既是恩师在此,岳飞连向师父拜得三拜。
周侗将爱徒扶将起,并言道:“鹏举,为师收徒之事你知得多少?”
岳飞道:“隐隐听人提过,只是不知真假。”
周侗道:“既不是十分确定,待为师详述于你。师父一生收徒五人。三人皆乃你口中所谓的梁山反贼,一人乃大奸大恶之徒,再者就是鹏举你了。”
岳飞闻得周侗之言,却是惊道:“徒儿早听他人言之师父首徒乃梁山军二当家玉麒麟卢俊义,二徒即是那豹子头林冲,三徒是曾头市教师史文恭,四徒花和尚鲁智深,然后即是弟子了。本以为他们胡诌,不想已从师父口中得以证实。然兵归兵,贼亦贼,相见自要相斗。若兵匪勾连,岂非社稷不正了?”
周侗道:“师父收徒并非胡乱为之,乃要看人。偏偏看错了史文恭。其余之人,为师皆以为不曾收错。但凡为师喜欢之人绝无心存歹毒,更无祸乱社稷。同出于我门,而自相残杀,乃为师最不能视之事。”
韩世忠亦知周侗当年之事,且与岳飞言道:“令师之意,你该晓得。周老先生希望你能不要钻去了牛角尖。”
岳飞此时依然年轻,虽还有些不甚理解,然恩师之言断不能不听。又有韩世忠一旁开导,还亲见得梁山英雄那般义气。梁山之忠义乃为华夏,是为无私。岳飞那般聪颖,自是知晓。思量当日梁山劫囚之事,那些忠义表现倒让岳飞暗赞世间亦还有这般义气英雄。今日既有诸人相劝,岳飞倒也能听将入耳,只是还有不解相问师父道:“师父,弟子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并非岳飞还纠结着兵与匪之别、忠君之义与江湖义气之别。乃因他虑着女真、西夏、辽国等边患。此时国内纷争不断,倒会使外夷钻了空子。然蔡京几贼早已掏空了宋室,留得这些华夏百姓倒要受那蛮族欺辱。自己身为华夏子孙,一心要引军驱逐外虏,然这等心愿却不得实现。
周侗亦看出岳飞即对抵御外虏之事耿耿于怀,却是再劝道:“梁山军当年支援渭州,何尝不是大破西夏。知你领受得宋廷俸禄,再去梁山乃为二姓。如此就该从此隐居林里。若还有心,亦可不受梁山之令,自发组织打击侵入中原的外虏。”
岳飞听得周侗之言,方才茅塞顿开道:“若非师父看得透彻,弟子只怕又要彻夜难眠了。弟子只要就此做个平常百姓。但凡外虏入侵,自要不惜性命而抵,方乃我愿。此生能计划如此,亦算对得住自己身上所流淌的华夏之血。”
周侗与韩世忠众人但见岳飞此时想得开了,自是十分欢喜。自此,本该于南宋历史弄些风雨的几位名将,终因朱明的穿越而低调隐居。
宋江在汴梁已知韩世忠众人之事,又知他几人尽散去麾下部众,倒也不再追究。如今方腊既死,梁山军乃最后的一股反宋义军,宋江暗叹与明教相斗倒弄至良将无多,难以再与梁山而战,倒有心要与梁山议和。
晁盖此时正与诸将商议伐宋诸事,却闻得汴梁派来的议和专使。这位有意图指天下的托塔天王竟大笑而起。他笑得乃是宋廷已无力回天,笑得是再无义军与之争雄。既有朱明、吴用等有见地的谋士,晁盖少不得让他们前去招呼来使。
那议和专使将宋江之意悉数带到。朱明、吴用亦听得明白。依宋江之意,甘陕、三晋、山东地方归属梁山。梁山可不受宋廷节制,还可就于此两地自行建国。朝廷绝不与之为敌,只求和平共处。
吴用本欲将专使之意带去让晁盖来决策,偏偏朱明竟一口回绝道:“好个祸国之贼。燕云十六州昔日为后晋石敬瑭所卖,以致宋廷数年不得安宁。如今再使得华夏这般分割,更让外夷有机可乘。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宋公明。天王要定要这整个河山,若只这般划地而制,非乃天崩地裂绝不得为之。若还要思量些坏主意,莫怪我等明日即发兵来打。你此番回去,梁山军自给你三月时间。若三月后不见回应,且等着梁山来破汴梁。”
那专使犹恐在此多待被害,待得朱明这般答复后即早早而走,恨不能即刻向宋江报知。
吴用却是怪着朱明如此专断,竟不与晁盖商议。
朱明依旧带着些怒气道:“军师哥哥,朱明见过分割之地的皇朝如何覆灭。天王哥哥既让我等招呼专使,即是让我等见机行事。如此祸乱华夏之举,我若还要迟疑,就绝非华夏子孙了。”
吴用并不知朱明一番良苦用心,倒还怪着此人被晁盖宠得坏了,竟开始跋扈起来。这秀才少不得在晁盖面前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