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鲁道夫所说的那样,伊丽莎白的歌声中确实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歌声和音乐空灵悠长时,观众会感受平静,不由自主屏气呼吸紧闭双目,让思绪被歌声带着去往远方。
歌声激昂急促时,观众会热血沸腾,随着音乐的节奏挥舞手中会发亮的小棍子,为少女带去应援。
音乐哀怨,歌声凄婉时,观众们也会情不自禁感到悲从中来,纷纷回想起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与痛楚。
在这个没有帷幕,没有舞台背景,没有舞台效果,只有一盏聚光灯作为全场所有的灯光,在几尺见方的简陋舞台上,少女只是站在那里,拿着立柱式麦克风,在身后音响的伴奏下,凭着歌声拨动着每个人心中的喜怒哀乐。
对于贫民而言,他们的生活就只剩下了苦
苦!苦!苦!
每天十六小时高强度工作的苦。
吃饭需要精打细算的苦。
被工头和治安官勒索的苦。
这些痛苦,把人活活折磨成了木偶,在日复一日的重压和苦难中,生生磨灭了他们心中的喜怒哀乐,磨灭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他们变得麻木不仁,变得没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变成了明明肉体还活着,精神却已经提前走入了棺材的行尸走肉。
他们此刻之所以还活着,仅仅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死而已。
但是在少女的歌声下,他们却感觉到自己好像再一次活了过来。
因为读书太少,就连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听着舞台上少女的歌声,就能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像那个时候一样,会因为痛而嚎啕大哭,会因为有趣而放声狂笑,会因为别人的不幸而觉得难受,也会因为玩伴分享的快乐而开心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真正的活着。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拥有过快乐。
越是回想越是对比,过去那些不知何时忘却的温暖和记忆就越是刺眼,那就像一把把尖刀撕开了他们的麻木,撕开了他们冷漠的防线,狠狠刺入他们心中。
痛。
麻木不仁的内心在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疼痛。
被剥削压迫的都快成木偶人的贫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
人是会痛的。
为什么活着这么痛苦呢?
为什么就活成这个样子了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回忆刺眼,越是回想越是让人苦涩,伴随着苦涩和茫然,那些贫民们早已放弃思考,已经锈迹斑斑几乎锈死了的大脑,第一次冒出了许许多多没头没脑的质疑。
答案无从得知。
纵使那空灵歌声结束,他们从如梦似幻的幻象中跌回现实,他们也会一直记住这种感觉,也会延续这种疑问。
站在舞台后方,双手环抱在胸前,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扫视着观众们的吴铭,看着那些情绪彻底沉入进去,甚至有些还潸然泪下,相拥抱头痛哭的贫民们,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辛苦没有白费,至少不再像之前那么麻木了,可以加把火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几天前那些贫民工人们麻木不仁的眼神。
无神、空洞、虚无。
如果不是偶尔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一些光泽闪过,吴铭都要把他们当成一群木偶人了。
他心中闪烁着一些有的没的念头,又把目光放到了几个重点人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