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想让布鲁斯以为他产生了失误。”席勒总结道。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海伦追问。
“这是又一重心理学陷阱——过分夸大日常生活当中任何人都有可能出现的失误,强调必须有人对此负起责任,从而促使对方产生急迫和紧张心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杰克会对布鲁斯说,‘你的心理学教授一定会对你没有避开这么简单的心理暗示而感到非常失望'——这是从精神层面打压他人的常用技巧,虚构出并不存在的周围环境的厌恶,让对方陷入到自责和自我怀疑当中去。”
海伦似乎对这些理论很感兴趣,她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专注的看着席勒问:“那么他打压布鲁斯的目的是什么?让布鲁斯产生自我怀疑,从而犯更大的错误?”
“你的确很聪明,海伦小姐。”席勒放下报纸,看着海伦的眼睛说:“这是为了让对方产生受迫性失误。”
“越是觉得周围人对自己很失望,就越是自责和自卑,就越是不敢参与到正常社交当中,就越是只能依赖打压自己的那个人,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其目的就是为了操纵别人。”
海伦消化了一下席勒所说的话,然后便理解了席勒为什么说杰克利用语言引导让布鲁斯产生误解只是陷阱的铺垫。
“他利用布鲁斯生存危机时紧张的精神,让他产生了一个很小的错误,紧接着又跑到他面前夸大这个错误的重要性,在布鲁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根本没接触过其他人的情况下,虚拟出一种全世界都对你很失望的气氛。”
推理到这里,海伦又产生了另一种疑问,她问:“如果布鲁斯真的因此而感到紧张,那么他会犯什么错误?或者说杰克想让他犯什么错误?”
“当然是一个更大的、更不可挽回的错误。”
海伦仔细想了想,但是想不到答案,于是只能用探求的目光看着席勒。
席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说:“在言语上被人误导不是什么大事,即使是全世界最专业的心理学家,也不能说自己从没误解过别人,我也是这样。”
“人类是感官生物,只能从对方的语言和动作当中理解对方的意图,而理解这件事本身就是世界上最难的事,误解是人类的本性,从来都难以逃避。”
“但是如果布鲁斯真的步入了真正的陷阱,他就会犯一个更大的错误,这才是真正会为我在教育界的名声增添打击的错误。”
“那是什么?”
“海伦,我问你,如果你因为产生一个小错误而被人说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会对此感到非常生气,而你还有机会弥补,还有机会让他们不要对你失望,你会怎么做?”
海伦思考了一下说:“我当然会尽全力弥补,毕竟我也不想让他们失望。”
说到这里的时候,海伦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她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哦,我明白了!我的父母爱我,所以就算我犯了一些错误,他们也会理解我并原谅我。”
“但如果我因为怕他们失望而不顾一切的想要去弥补,驱使着我的将会是恐惧,而恐惧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犯下更大的错误。”
“到那个时候,原本一个可以被理解的小错误,可能会演变成一个真正令他们伤心的弥天大错,而如果他们因此而表现出失望,我反而会觉得很委屈。”
“因为我正是担心他们生气和失望才努力弥补,即使闯出了更大的祸,他们也应该理解我是爱他们才这么做的,于是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就这样产生了。”
“父母想要教育我不要再犯下这样的错误,可我却用他们是否理解和原谅我衡量他们是否爱我。”
“而一旦到了要求别人证明爱的地步,误会就永远无法解除了,因为要证明的从来不是爱不爱,而是爱的够不够,但不论如何都不够。”
席勒用一种十分欣赏的眼光看着海伦,他点了点头说:“杰克利用布鲁斯的小失误和他捏造出来的紧张氛围,所制造的陷阱就是,他会让布鲁斯更迫切的想要向我证明他的学术水平。”
海伦皱起眉说:“是的,杰克对布鲁斯说的话就相当于‘这么简单的题你都答错,你的老师会很失望的’,于是布鲁斯肯定会想办法好好答后面的题,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按照这个思路,布鲁斯会犯什么大错误?”
“他为什么要答题?”
席勒再次拿起报纸,一边浏览一边说:“为什么我出一张卷子,他就一定要答?”
“因为你是他的……”
海伦被噎了一下,然后放低了语调,感叹地说:“对啊,你只是他的大学教授而已,而他早就大学毕业了,没有哪个毕业生会再回到大学参加大学教授组织的考试的。”
可是海伦又支支吾吾的说:“但我听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很亲近,他可能把你当成他的……”
“父亲?”
海伦点了点头。
“那么就要因此去参加根本没意义的考试吗?”席勒抖了一下报纸说:“他的毕业课题就是反抗父权,要是再来一次就考不过了,不是正说明了上一次他的考试我放水了吗?”
“那你放水了吗?”
“你听说过太平洋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