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脸色皆变,怔怔地看着那一团白色的泡沫翻涌,最后归于平静,都镇定地说不出话来。
楼解语的反应最大,尖叫一声,眼泪直流,“有毒,有毒,怎么可能有毒!”
管易深感兹事体大,已不是孩子的恶作剧造成的不良后果。若是说之前的一系列事件,可以归咎于高敏的年幼无知,即便钱若水因此丧命,也能得到朝中几分谅解。可是这止痒药丸含毒一事,却掩盖不了高敏蓄意而为的本质。
萧云卿神情严竣,“禀报王爷,由王爷定夺。”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药毒丸吸引,榻上的钱若水睁开眼睛,茫然地望向周遭的嘈杂,在看到地上那一滩归于平静的棕黑水迹,脸色更加苍白。
“快看,快看快看,钱侧妃醒了……”申大夫最先注意到榻上的动静,这关乎他的生死存亡,他不敢掉以轻心,“醒了,醒了……”
钱若水的目光茫然地扫过房中数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值得好好探究。可眼下并不是时候,她才是关注的重点。她哑声道:“你们为何都在这里?”
“小姐,你终于醒了。”银翘和夏菊扑倒在榻前,痛哭失声。
申大夫也是喜极而泣,很想跟她们一起跪地大哭,他顾不得避嫌,忙上前为钱若水把脉。
钱若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脸色骤然一变,挥开申大夫的手,如同惊弓之鸟般缩成一团。如海藻般的黑发凌乱地盖住她瘦削的脸,脸色惨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慌失措地望着榻前众人。
“我要回家……”她眼圈红了,似受了莫大的委屈,隐忍的啜泣。
杜恪辰原已一脚踏进东院,听闻钱若水醒了,不禁收回脚,驻足片刻,尔后转身离开。
钱若水醒了,可她变得少言寡语,不让任何人接近她,除了她带来的四名仆从才能与她说上几句话。其他人等只要一靠近,她便警觉地看着那人,下意识地寻找手边最近的能够防身的东西。
每日的吃食和饮用水,都要用银针试过,夏菊和银翘先用过,过了一刻钟确定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她才会稍稍用上一点。萧云卿不得不让东院另设小灶,以免再生事端,连累王府一干人等。即便钱若水梳洗的日常用水,也找人在东院新开了一口井,以确保绝对的安全。王府的仆从和侍卫没有经过允许,不能随意踏足东院,倒不是怕他们会对钱若水不利,而是怕钱若水过分的自我保护意识伤及他们。
申大夫因救人有功,成为钱若水的专属大夫,每日必到东院请平安脉。钱若水仍是有些抗拒,他开的方子必要自己先喝上一碗,她才肯乖乖喝下。
“钱侧妃,我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喝这么苦的药啊?”申大夫委实是有苦难言,行医半生,没想到却要陪病人喝药。
钱若水白了他一眼,“好像我没喝似的。”
你有喝过吗?申大夫真心想哭,他不仅是陪喝药,还承包了她的药,自己开药给自己吃,还是别人的方子。他欲哭无泪,又问道:“要不我把方子换了,换个不太苦的,换个消暑降火的。”
钱若水摇头,“你想让管易发现吗?那人博学多才,药理还是略懂几分的,你要是开个其他的方子,让他看出端倪,本小姐还有清静日子过吗?”
申大夫只好闭嘴,默默地拿起另一碗药,一饮而尽,“钱侧妃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