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拢了拢头髻,慢慢走下台阶,施了一礼,“回王妃,我在外头捡了个小丫头,看着挺伶俐的,就带过来侍候楼氏。”
“你也知道我才是王妃,王府内宅的一应事务都归本妃管辖。你随意带人进来,可查过身世,万一出了事情,你可担待得起?”萧云卿目光严厉,质问的语气咄咄逼人。
钱若水凉凉地一笑,“那我请问王妃,锦衣擅离职守,王妃可管了?”
“柳嬷嬷年迈,需要人侍候,锦衣自请调职。”
“王妃的意思是,你明知楼氏跟前没人侍候,你还让锦衣离开,放任楼氏自生自灭,这就是王妃所谓的管辖?”钱若水迎向她微寒的目光,一改往常的柔弱顺从,“还是王妃嫉妒她曾受宠于王爷,令你这个王妃很没有面子?”
“这是锦衣自己的意愿。”
钱若水冷哼一声,“若是这王府的侍婢都有权自己选择主子,还要你这个王妃何用?”
“你……”萧云卿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的钱若水,忽而笑了起来,“妹妹,不管我这个王妃有没有用,本妃都是厉王正妃,皇帝亲赐。”
钱若水点头赞同,“没人说你不是。只是,王妃想看楼氏的笑话,也不必如此,平白让人觉得王妃您不够大度。”
“把你的人带走,楼氏的侍婢本妃已有安排。”萧云卿无意与她打嘴仗,话锋一转,“这王府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钱若水看向她身后那个陌生的丫头,肤色黝黑,不像是她在府中见过的侍婢。要说厉王府虽然不富庶,但好歹也是亲王的府邸,侍婢下人们都养得脸色红润。
“若水并无此意,只是这丫头自己想侍候楼氏,王妃不会连这都不同意吧?锦衣想侍候柳嬷嬷,王妃都同意了,不会这下子反悔了吧?”
萧云卿若是不同意,她就是打了自己的脸。
见她不再说话,钱若水施施然地从她身边经过,一阵秋风刮过,她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玫瑰香味。
她微微蹙眉,这不是春回大地的香气吗?
一阵高亢的琴音从天而降,音色浑厚,高音清丽如雄鹰展翅,低音婉转,如泣如诉。面前似乎能看到一幕幕将士们血战沙场的画面,豪迈而又悲壮。
钱若水是个音盲,可在前世受训练时,被迫听了许多中外名曲,可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乐曲,比兰陵王的《入阵曲》还要激越三分,比《广陵散》更能直入胸肺,连她这个音盲听得都起了鸡皮疙瘩。
难道这王府还藏着什么高人?
钱若水寻音而去。
刚转过方向,萧云卿已然拦住了她的去路,冷声道:“西院不是妹妹该呆的地方。”
琴声戛然而止。
“若水正想找个师傅拜师学艺,没想到王府还藏着这等妙人。”钱若水眼眸微动,“王妃,你莫要藏私,好东西要与姐妹们一起分享。”
萧云卿神情僵硬,寸步不让,“什么妙人不妙人的,不过是个废人。妹妹要想进去,本妃也不拦着,只是本妃劝妹妹还是不要见的好,要是惹怒了王爷,妹妹的宠爱也就到头了。”
钱若水见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也不想与她发生太多的冲突。
于是,她伸了伸懒腰,偃旗息鼓,“既然如此,妾身告退了。”
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
回了东院,钱若水叫来银翘,让她去打听西院琴声的来源。
一刻钟之后,银翘打探回来,“小姐,西院住的那人,是皇上派给王爷的医女。”
“医女?”钱若水愣了一下,“为何会在西院?”
银翘摇头,“只知道她瞎了。”
“是之前就瞎的,还是到了西北才瞎的?”
银翘仍是摇头,“没有人知道,府里的仆从在萧云卿来了之后,换过一回。”
“又是萧云卿?”
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