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天的何氏不知被谁撞了一下,阵痛不止,眼看着就要临盆了,可产婆还在五里之外。李霖焦急万分,虽然何氏已生过四胎,可每生一胎的时候,他都还是不知所措,恨不得以身相替。
雪越下越大,山路被积雪覆盖,路滑难行。
李霖急得团团转,“我去接产婆,你们看着点你娘。”
“等等,李霖,你留下陪嫂子,我让王赞去。”杜恪辰满怀歉意,立即让王赞驾车去接产婆,同时疏散四邻,领他们到他另一个营帐歇息。
“这是双喜临门。”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杜恪辰满心欢喜。
“公子也能早生贵子。”
这句话,杜恪辰爱听。
可天已经黑了,钱若水和夏辞西怎么还不回来。这叶迁也太会办事了,让他拖迟时间,他也不用拖这么久。这雪天难行,他们不会被困住了吧!王赞现下又不在,他不能随便离开,放着一屋子的客人不管。
他守在门外,不停地张望,雪落满他的肩头,晕湿了他的衣。倘若让管易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不断地取笑他,笑他像望夫石,都快结成冰块了。
可有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要一次抛开身份地位的婚礼。今日,他不是厉王,她也不是户部尚书的长女。他会和她喝交杯酒,他记得她曾在说过,可他当时拒绝了她。
远远地,他看到叶迁驾车而来。
他急切地迎上前,可打开车门,却只有夏辞西一人。
“佛儿呢?”他问。
夏辞西下车,“她不是自己回来了。”
杜恪辰神情一僵,那他的准备不是都让她看到了,好紧张怎么办,“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没回来吗?”夏辞西也奇怪了。
钱若水说要静静,他和叶迁就在边上等着,看着她渐渐走远,也不敢追。他知道钱若水的脾气,只能继续远远地看着,看到她转身要回来,他让叶迁去驾车接她,可一路寻来,却没看到她。他以为她脚程快,在他们前面回来了。可看杜恪辰的样子,她似乎还没回来。
糟了!
她不会逃了吧!
夏辞西傻眼了,说好了要回凉州再商议的,她怎么能扔下他一个人跑了。
感觉到夏辞西的不对劲,杜恪辰厉声道:“她去哪了?”
“侧妃说要静静,我和夏公子不敢打扰,回去接她时,以为她先回来了。”叶迁不敢欺瞒。
杜恪辰蹙眉,问:“什么叫静静?”
叶迁看了夏辞西一眼,艰涩地开口:“我们,方才折返回来,看到王爷在布置新房,侧妃很感动……”
他又给夏辞西递过去一个眼神,夏辞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看到,也没有接他的话。
“很感动?所以她需要静静?”这不是钱若水的性子,她是一个坦率的人,喜欢的时候说喜欢,不要的时候严辞拒绝,有时候直白到让人想抽她。她要是被感动了,肯定不会是想静静,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她愿意接受所有的安排,而不是远远地走开。
叶迁曲肘捅向夏辞西。
夏辞西抬起头,“她太感动了,怕哭出来太丢人,我和叶迁也不好意思看着她哭。”
杜恪辰的脸上结了一层寒霜,堪比积雪般冰冷,“本王只想知道她现下何处!叶迁,人是你带出去的,人不在了,你还有脸回来?”
叶迁也是沉着脸,“属下知罪,马上去寻。”
*
王赞把产婆带来,何氏很快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李霖笑得合不拢嘴,在场的宾客都围着何氏聊开,把杜恪辰没有举行的婚礼抛之脑后,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
杜恪辰坐在门口,逐浪不知何时从马厩牵出,喷着鼻息静静地守在主人身边。
等到宾客散去,夜渐沉寂,周遭一片素白,不见行人。
夏辞西放心不下,跟着出去寻了一圈,一无所获。
他对杜恪辰说:“她只是出去走走,可能是迷路了,你不会着急。她在京城时常到处跑,野惯了。”
杜恪辰睨他,“这里什么都没有,她能上哪去?她没有骑车,没有驾车,只凭她的一双腿,她能走多远。”
夏辞西语塞,满心愧疚,“可能她在哪睡着了。”
“大雪封山,她能在哪睡着了?她要是睡着了,肯定会冻着的。本王能不担心吗?”杜恪辰急红了眼,“你能不能不说这些没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