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钱若水跟在杜恪辰身后埋头走着,跟着他踩出的脚印,一步步地前行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可杜恪辰知道她的后面跟着,他的心是平静而欣慰的。
一直走到横刀阁的门前,他才停下脚步,回手轻抚她微凉的脸:“你让闵氏过来伺候,我懂你意思。可是你说过……”
钱若水打断他:“我让她去找你?这是她说的?”
“难道不是吗?”杜恪辰问:“母妃是有些固执偏激,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以减少你和母妃的冲突。本王想着,便让她多留几日,堵了母妃的嘴,也能让你清静几日。”
钱若水斜眼睨他,“王妃倒是说得不差,这府中的女人都是王爷您的,您想要谁伺候都是您的事情。妾身不过是小小的侧妃,又岂敢专宠。先前为了做戏给皇上看,王爷故意宠我罢了,如今这戏码应该传到京城了,王爷也没必要再演下去,想让谁侍候便让谁侍候吧,与我无关。”
“本王没有碰她,只是让她留在横刀阁罢了。”杜恪辰急急辩解,握了她的手将她揽在怀中,“本王发誓,真的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
“你不碰她,可你能确定她不会碰你吗?”钱若水冷哼,男人都是禁不起诱惑的动物,尤其是美色当前,更不会把她往外推。闵雅兰刚过笄年,正是青春年少,娇艳欲滴,孤男寡女共处之时,难免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你不是说过,你的男人只能碰你。”杜恪辰一脸的哀怨求安慰,“万一你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啊?岂不是要当一辈子光棍。”
钱若水被他的弃妇脸逗笑了,“你真的没碰她?”
“你不信我?”
钱若水认真地看着他:“我相信杜恪辰不会,但我不相信厉王殿下。”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杜恪辰曾经说过,他的爱是以杜恪辰之名,而非厉王。萧云卿的一席话也算是点醒了她,她一味地沉浸在他给的温柔呵护中,却独独忘了,他除了是杜恪辰,还是厉王,是四十万镇西军的统帅。当他是厉王时,他不能抗旨不遵,当他统率三军,他必须清楚他的敌人是谁。他必有取舍,因为他身负的使命,而不仅仅因为他是杜恪辰。
杜恪辰轻轻叹息,“总有一天,杜恪辰和厉王会变成一个人。”
她也相信,只是,“不是现在罢了。”
“你且忍忍,不必与母妃正面冲突。其实,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你只要不顶撞她,她也不会一直针对你。就当是对待长辈,让一让便是了。”
“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不好,太妃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钱若水直视他的双眼,“不要再说什么因为我爹这种烂理由。”
杜恪辰帮她戴上风帽,搓了搓她的脸颊,“你别想太多了,母妃只是不喜欢你顶撞她罢了。”
“仅此而已吗?”钱若水不容他躲闪,“难道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吗?”
杜恪辰摸了摸鼻子,“你乖一点就是了。”
“那你把叶迁还给我!”钱若水趁机提出要求。
岂料,杜恪辰把脸一沉,“这个没得商量,叶迁错了就是错了,应该得到惩罚。”
“你已经罚过了,该把他还给我!”
杜恪辰的脸色愈发难看,咬着牙说:“我让王赞跟你。”
“我不要,我只要叶迁。”王赞总是神出鬼没,她心里没底,生怕被王赞发现她的事情,还是叶迁保险一些,他总在明面上,不用担心。
“叶迁,你就知道叶迁,你难道不知道太妃和王妃诬赖你和叶迁有私,你还想继续重演过往吗?”杜恪辰怒了,“不就是一个侍卫罢了,王赞不比叶迁差到哪去,况且王赞寡言,他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顶撞太妃,让你被误会。”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王赞,你听到没?”
隐于横刀阁院墙内的王赞应了一声:“末将遵命。”
钱若水气得抓了一把雪往杜恪辰脸上扔去,杜恪辰没躲,任由她发作,脸色渐渐化成,最终露出一抹无奈又宠溺的微笑,如水的温柔。
“怎么不躲?”钱若水扔累了,问他。
他摇头,“等你撒完气再说。”
钱若水气喘嘘嘘,理了理衣袍,眉眼淡淡地:“我要出府,我不想闷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