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你他娘的坑老子。”他连连爆粗,“原来霍姑娘是来找你的,被你拒绝之后才出此下策逼出你的真心。真是委屈了营中的众位将士们,现下指不定都抱着被子哭呢。你说说你,好好的干嘛拒绝人家。姑娘家脸皮最薄,你还把你拒绝过她的事情当众说出来,搞得她多尴尬啊。”
管易摆摆手,“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完婚?”
“越快越好。”管易一脸端肃,“不就是娶个妾罢了。”
“好一个妾?”钱若水踢开中军大帐的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萧长信的佩刀,直抵管易的咽喉处,“我不同意遥遥嫁给你。就算是正妻,我都不能答应,更何况是为妾。”
管易神情从容,并无半分被剑指的压迫感,“这是遥遥亲口答应的。”
“我再说一次,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用吗?你能阻止遥遥的决定的话,就不必在这里了。”管易的语气略带嘲讽,很不给钱若水面子,当众就打了她的脸,“钱侧妃,我的婚事我还是说了算的,而且厉王殿下也已经同意了。”
钱若水怒不可遏,紧握刀柄,目光肃杀,恨不得一刀割开管易的咽喉。她不怕自己身处险境,因为她经历过太多,早已看破。而霍青遥不一样,她过得够苦的,却还要为此交付一生的幸福。
“佛儿,快把刀放下。”杜恪辰听闻消息,飞奔而至,从身后抓住她的手,“刀剑无眼,你快放下。”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钱若水咬牙切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遥遥把自己逼上绝路,她明明可以有很多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这是霍青遥自己的选择。你以为我愿意让她嫁给老管吗?”杜恪辰的语气不佳,“就算是个妾,我也不愿意。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老管喜欢,这么多年他难得说喜欢一个人。”
“他喜欢?”钱若水冷笑,“喜欢就是娶她为妾吗?”
杜恪辰说:“管家是一等世家,而霍青遥只是商户之女,门不当户不对,只能是妾。”
“那我呢?”钱若水当着中军大帐诸位统帅的面,质问他:“钱家亦一等世家,我爹钱忠英不到而立就已经是大魏朝最年轻的尚书,如今同门下中书平章事,入政事堂议事,我乃是他的嫡长女,而我为何只能是你的侧妃?因为君命难违,我不得不从繁华的京城来到这西北边陲。要说身份地位,我比王妃萧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凭什么她为正妃,而我只能是侧妃。因为她比我早进厉王府的大门,所以她能占据正妃之位,对吗?那么,管易尚未娶妻,府中又无通房侍妾,凭什么遥遥就要为妾?他若是真心喜欢她,岂会吝啬一个正室之位。他若真是惜她怜她,又怎会让军中的将士看她的笑话。什么本是拒绝的,什么逼于无奈,都是屁话。爱一个人,就是给她想要的一切,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杜恪辰面色凝重,良久才呼出一口气,“本王知道你与霍青遥感情甚笃,接受不了她为妾,可这是她自己愿意的。”
“不,不,不……”钱若水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这岂是霍青遥愿意的,她根本就是因为夏辞西的一句话,才会想方设法地接近管易。她已经背负了夏家和钱家的命运,为何又要把霍青遥也拉下水。可是让她如何开口,如何告诉在座的每一个人,她的无奈,霍青遥的无奈。
杜恪辰趁她晃神之际,抓住她的手,快速卸下她的刀,把她拥在怀中,“本王送你回府。”
钱若水挣扎着,却无法挣脱他宽厚而温暖的怀抱。
马,还是那匹马,通体雪白的逐浪。白的刺眼,白的灼心……
“这马怎么还在?”钱若水下意识地往后退开,指着逐浪,“你怎么答应我的?”
“这……”杜恪辰舔了舔唇,“还没找到合适的马替换。”
钱若水反唇相讥,“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
“你不要胡搅蛮缠好吗?不过就是一匹马。”
“对,就是一匹马。那么多的马,你找不到一匹可以用的,是你根本就不想换掉逐浪。因为你舍不得,因为你放不下,因为她在你心中无可取代。”钱若水似乎找到了宣泄点,情绪失控。
杜恪辰上前抱她,她狠狠地推开他的手,“你离我远点,我讨厌你。”
“乖,我们回家。”他轻声哄着。
她摇头,眼睛盯着那匹马,“管易不愿意娶遥遥为妻,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裴语馨。你多年来冷落她,也是为了兄弟之谊。我不知道管易为何要娶遥遥,若是因为她,我求你放了遥遥。我已经是无路可逃,可遥遥是自由的,她有权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我拖累。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伤害遥遥好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杜恪辰从未见她如此失魂落魄,她永远都那些从容淡漠,即便命垂一线,都面不改色,却因为一个霍青遥而近乎崩溃的边缘。
“知道啊!”她突然上前,抽出杜恪辰的佩刀砍向逐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