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优雅地净了净水,擦去嘴角的油渍,冉续的目光跟随,她丝毫不觉,起身撑着腰走到窗边,撩去鬓角的发丝,动作自然而悠闲,不似处于危险之中的害怕和紧张。
他悬着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她总是能把很多事情变得轻易,从来不会激烈地挣扎抗争,她很随意地让你以为她被牵着鼻子走,可到头来才发现,她才是主导的一方。
一如现下。
“我并不想探究齐国公为何要救你,若是未涉及厉王殿下,他救再多的人,都和我没有关系。”她低头,目光落在隆起的腹部,温柔地微笑,“眼前齐国公兴了兵事,能与他一战的,只有厉王。可厉王出身征北军,又与祁艳有私,我怕他会有后顾之忧。”
冉续看着她,微微蹙起眉,笑出声来,“你会不会想得太远了?你仍被困在这皇宫之中,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且你方才伤了厉王,他是否还会信你,这都未曾可知。你却担忧起,他与齐国公的大战。不知是你太过乐观,还是对厉王太有信心。”
“他是我男人,我不信他,难道信你吗?”钱若水嗤之以鼻。
冉续托着腮,“你不信我,为何让我去救你男人,还救了皇后和王妃。”
“那就暂时相信你。”钱若水十分勉强地说:“他受了重伤,出了宫之后,定会受到围攻,今上绝非善类,他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围剿他。可是他又忌惮厉王手中的东西,不敢对他下手,倘若他回钱府,钱府必成众矢之地,他必然要回厉王府。如此一来,管易和我爹都不能公开地出入,他这人又不会照顾自己……”
冉续听她说了一大堆的话,还以为她有什么计划,结果……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照顾他吧?”
钱若水摇头:“你想太多了,你要是去的话,他的伤会更重的。”
冉续拍桌,“你够了!”
夜深,钱若水去了沈太后的素馨宫。
沈太后还没有睡,正沏了香茗提神,“这是新贡的毛尖。”
钱若水敬谢不敏,不是她宫里的东西,没有经过夏菊和银翘的手,她绝不会乱吃东西。
沈太后也没有勉强,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中,看着热气氤氲,“我忘了你有了身子,不能饮茶。冬雨,把哀家的燕窝端来。”
钱若水奇怪地看着她,今上在勤政殿杀了沈礼京的嫡子,也就是她的嫡亲侄儿,她却没有半分悲凄之色,悠闲地沏着新贡的毛尖,还有时间考虑炖燕窝这种琐碎的事情。
她怕沈太后不知道,还特地让银翘来告诉她沈轲的死。可沈太后眼下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得不让钱若水提高警惕。
燕窝端了上来,钱若水只淡淡地扫了一眼,说:“我不吃宵夜,怕胖。”
沈太后侧眸,从上到下打量她,“你这样子和怀孕前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过是肚子大了起来,体形还是原先的样子。哀家怀凡儿的时候,胖得跟只熊似的,先帝都躲着不肯见哀家。生完凡儿,过了三年,哀家才勉强瘦了十斤,可是和没生之前相比,整整胖了二十斤。”
沈太后仍就丰腴,但也因为这份丰腴,让她起来要比柳太妃年轻一些,棱角圆润,富态十足,可体形上却是不讨喜的。
“女人总归是会老的,会有更多年轻的女子,取代你的位置,成为男人的心头宝。”沈太后又道,“唯有手中的权利才是最可靠的。”
钱若水皱了皱眉,“太后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我听着。”
“今上已不得人心,世家对他诸多诟病,只怕不长久了。而厉王他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他一直想娶祁艳为妻,若是他登基,必定会立她为后,还有萧云卿和凉州的一众女子。唯今之计,就是你生下子嗣,拥立他为储君,你为太后,哀家居太后太皇,有沈家和钱家共同辅佐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