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元已经被贬,封后大典尚未举行,杜恪辰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官复原职,且看萧云卿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没有钱若水的时候她都不能得宠,生下一儿半女,如今钱若水回宫了,她更加不可能入杜恪辰的眼。要说柳太后还有一个高敏可以在御前走动,可杜恪辰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她若是执意把高敏往他跟前送,岂不是自讨没趣。其他的嫔妃又被钱若水下旨罚了,正处于禁足的状态,想找一个能承宠的,根本是不可能。眼下正是钱若水得宠之时,柳太后决定还是不招这份闲气为妙。
可她却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就把心思动到平安的身上。
过了这个年,平安已经五岁了,还是小小孩童,想要把他养熟与自己亲近,也不是不可能。可要怎么把平安接出来,柳太后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利用钱若水对孩子不管不问的行径,硬生生地把平安从东宫接出来。
平安年纪尚幼,虽然有自己的主张,可毕竟是五岁的孩童。东宫的宫人一见是素馨宫的人,也不敢抵抗,双手把平安送过去,太后总归是平安的祖母,不可能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就算是寻常人家,婆媳关系再紧张,也不会伤及自家根基,更何况是帝王之家,今上仅有这一个子嗣,更是不会有半点损伤。
等杜恪辰和钱若水得到消息,平安已经被带走了。
钱若水倒是平静,平安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不爱说话的性子,向来乖巧得很,可这份乖巧有时却透着乖张,柳太后不一定能驾驭得了他。
“朕与你同去素馨宫。”今日是年节后的大朝会,杜恪辰换了一袭衮冕,玄衣纁裳,黑底金线,十二章纹绘绣精美,衬得他面目凌厉,更添了几分帝王威仪。
钱若水替他整了整并不凌乱腰带,“去做什么?祖母想看孙儿了,就让她带着。”
“你就不怕她伤害平安?”杜恪辰自幼不被柳太后重视,时常疏于照料,横竖还有宫人不会苛刻他。可平安不一定,他刚刚回宫,在宫里没有根基,就是钱若水也尚没有培植自己的亲信宫人。柳太后若是一个知道疼人的祖母还好,可她连他幼时都没有悉心照料,更不用说带平安了,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是他唯一的子嗣。
钱若水睨了他一眼,“她如此大张旗鼓地接走平安,不就是为了不给我机会接走他吗?我若是去要人,与她发生冲突,倒成了我的不是。既然她想带平安,就让她带着,到底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会舍得下手?”
其实钱若水没有说,柳太后带走平安不是为了伤害她,而是为了要一个保证,也就是说,她把平安当成了人质,让钱若水不能与她正面为敌。
她不会把这话告诉杜恪辰,可她不相信杜恪辰心里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把柳太后想成那样的人罢了。
“平安平日不爱说话,就算是受了委屈……”
“你放心吧,平安受不了委屈,怕是素馨宫的宫人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平安是很独立,这就意味着他万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柳太后以为他年幼,正是可以随意摆布的年纪,一意把他调教成她想要的样子,可她想并不代表平安会按她的意思去做。
柳太后先是找了柳生言的庶长子柳出桐进宫当平安的先生,还要杜恪辰给他一个太子太保的衔。杜恪辰这边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柳出桐已经年过五十,还只是一个翰林编修,要不是看在柳生言三朝重臣的份上,早就让他回家呆着了,让他当平安的老师,他还真是敢想。
事实证明,柳出桐根本不是这块料。第一天就被平安问得哑口无言,连柳太后都替他感到难堪,还没有晌午就灰溜溜地出宫,回家后连翰林编修都辞了。柳太后始料未及,这可是柳家在朝中还算不错的官职。
因为这件事情,平安在素馨宫便反客为主,指使宫人十分顺遂,完全照料他自己的方式在素馨宫过活。可对柳太后,平安却极有眼色地对她百般恭维。
平安话少,并不代表他不擅言辞。
柳出桐走后,他便对柳太后说:“祖母家还有旁的叔祖、叔父吗?平安还想跟他们多说说话,这位叔祖话少,想必是不爱与孩童多言,祖母给平安找个年岁轻的。”
平安给她找了台阶,她自然也就好过了,可柳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剩下两个她的侄孙辈,还没等出仕,家中已经养了通房、侍妾,一天到晚只知留连风月之地。若是把他们找来,还不被平安堵回去。
可她又不愿意承认平安确实被养得很好,才五岁大,学问就已经这般好了。
“实在没有也没关系,有祖母在,祖母的学问也是不差的。看祖母给平安找的这些书就知道,祖母才学甚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平安长于出云山庄,庄内都是四处走动的商贾,个个都是能说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