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的百日宴引来诸多宾朋,杜恪辰和钱若水驾临钱府,更是令人艳羡,对于钱若水的恩宠,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可她已然坐稳中宫之位,又深得杜恪辰的看中,就算只是一个百日宴,都御驾亲临,足见其对钱家的注视。之前,对于钱忠英就此隐没的传闻也消散于无形,看如今这个架式,他的起复只是时间问题。
帝后没有久留,带着平安在夜色降临前回了宫。
一回宫,平安便被钱若水留在含元殿,非要亲自下厨,展示她的女红功力。杜恪辰想起她受伤时,小厨房那些口味清淡、色如白雪的饭菜,浑身一颤,摆摆手说:“朕不饿,朕还有奏折要看。”
“你不吃?”钱若水杏目一瞪。
他直了直腰身,轻咳两声道:“呃,不饿也是要吃的。那朕就先吃,再去勤政殿。”
平安奇怪地看着他,“父皇,不饿就不要吃了,不要太勉强,母后不会怪你的。”
杜恪辰的笑容发虚,抱着平安坐着,“你母后难得下厨,错过今日,以后就很难再有。”
钱若水刚走出几步,突然停下来,问他:“你的意思是想每天都吃?”
杜恪辰连忙摆手,“这种粗重活还是让宫人们去做,若是你一个皇后抢了他们的饭碗,还有何中宫威仪可言。”
钱若水想了一想,“你所言不差,可似乎这宫里养着许多的闲人,看来也是时候给她们找点事情做。”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秋蝉端来一盆清粥,还有一盘番茄鸡蛋,然后没有了……
平安的小眼神一直往秋蝉的身后看,等着还有更多的菜端上来,可是真的没有了,只有眼前的食物,“只有这样?”
他还是不信,等着钱若水两手空空地进来,他才终于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晚饭。
平安回宫的这些日子,除了被柳太后带到素馨宫外,其他的日子都是他一个人自己在东宫,膳食都是有定例的,虽然他才五岁,吃的不多,但宫人们丝毫不敢从中苛扣,都是按照皇储的标准八菜二汤,荤素搭配得宜,哪里有过这般清淡而简陋的饭食。
倒不是平安挑食,而是他对母亲所展现的厨艺有着极高的期待,在他的眼中,钱若水应该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女子。在出云山庄时,她是家主,能统领云氏族人四处行商,族人们对她常有褒奖之辞。回到宫里,杜恪辰对她俯首贴耳,言听计从,足可以她是一个厉害的女子。可一个能干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不擅厨艺呢?
要怎么评价眼前的饭菜呢?
寻常人家都比这吃得好。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怎么?嫌弃啊?”钱若水眉眼微扬。
杜恪辰没有二话,示意秋蝉盛饭,他捧起碗筷,飞快地解决掉自己的那份,还意犹未尽地说:“美味,人间美味啊,朕这一辈子难得吃到这样的食物。”
平安动作迟缓,见杜恪辰已是一碗见底,他才舀了一勺,可吃到嘴里,完全不是杜恪辰所说的美味,这看着软糯晶莹的白粥竟然是糊的,一股子焦味充斥口腔,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委实难为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最后,他还是努力咽了下去,忙夹起一块炒蛋,试图冲淡那股子糊味,可是……
平安欲哭无泪,怎么能这么咸,虽然说母后是当朝皇后,后宫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但也不能把所有的盐都倒进去,这是想让他抱着水缸睡觉的节奏吗?
“父皇……”
杜恪辰于心不忍,“饱了吗?”
平安点头如捣蒜,“不饿,在钱府吃多了。”
杜恪辰头皮发麻,可还是把那盆粥放在自己跟前,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面不改色,津津有味。
钱若水看得叹为观止,终是不忍他把那盆粥吃下去,“别吃了,这么难吃你还吃得下去。”
杜恪辰立刻反驳她,“谁说难吃的,好吃,非常好吃。”
“父皇,你骗人,分明很难吃。”平安也不得不站起来,为了杜恪辰的胃,他不能再沉默下去,“母后,儿臣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