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易睁大眼睛,“还真有人敢?”
杜恪辰勾唇,“难道你以为朕这深更半夜的,是找你喝酒叙旧?”
管易耸了耸肩,一扫先前混沌睡意,“是臣失职。”
“如今不是追究谁失职的问题,而是解决问题。”杜恪辰朝庞统使了个眼色,庞统上前简单地把事情向中书门下二位掌事者陈述了一遍,省略掉陛下沿暗道潜入含元殿的过程。
管易听罢,俊目瞪大,“柳太后?”
他没有想过,柳太后也会有这等魄力,“柳家也不像是家底殷实之家,虽说是太后的母家,可先帝在世时,并未对柳家有过封赏,柳大人也是靠自己的才学和资历坐上尚书令的位置,想要收买这诸多的羽林卫和朝臣,看来柳家是下了血本。”
“可是太后她想做什么?”这才是简飒关注的重点,“只是不让娘娘坐上皇后之位吗?这个筹码也下得太大了。控制羽林卫,已有逼宫之势,若是放任下去,这……”
简飒不敢说下去,毕竟是杜恪辰的生母,她万万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更何况,杜恪辰并非是软弱无能的君主。他征战四方,平定天下,立下不世之功,手起刀落之间,无数的人命归于黄土。执政四年间,大魏已从废帝时的奄奄一息恢复过来,已有了中兴之势。
管易沉默,蹙起眉陷入沉思。他和简飒有一样的疑惑,杜恪辰已为天下之主,她母凭子贵,又还有什么理由非要与钱若水争个你死我活。就算是没有钱若水,还会有其他的女子,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每一个人背后就代表她们各自的家族,家族荣耀是世家女子与生俱来的教养,这一点同样是世家出身的柳太后亦是未能幸免。可管易并不觉得柳家敢于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而柳家的子弟之中也没有人能问鼎九五之人。
“朕只是想提前知会你们,或许朝堂会有动荡,你们会面临十分严峻的局面,将会有一部分的世家和朝臣与朕为敌,而你们想保住在朝中的位置,只能做一件事。”杜恪辰笑了,笑容凄冷凉薄,“随波逐流。”
“但这对老管会有些许难度。你追随朕多年,若是另投他主,一定很难让人相信。子初是太子少傅,辅佐太子是他应尽之职,不会有人为难于他。记住一点,不可逞强,不必担忧,朕自有打算,不必因为一时之失而耿耿于怀。人生难免起伏,有得必有失,失去的总有一日能拿回来。”
这一夜,勤政殿灯火通明。简飒和管易虽猜不透杜恪辰要做的事情,可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二人照着杜恪辰的吩咐,饮酒作乐,似乎是在提前庆祝即将到来的立后大典。而杜恪辰却在寝殿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和以往每一次大战之前一样,以最佳的状态去面对每一场战争。
五更天,宫人们已在各宫忙碌,掐灭燃了一夜的灯火,天已露白,霞光穿过层层雾霭,蓄势待发,可以预见今日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
杜恪辰洗漱更衣,帝王衮冕委地,十二章纹彰繁复而又精致,那是天子独一无二的标志。他的眸底清明,黑眸凌厉,挺拔的身影饱含铁血之气,没有因为久居高堂而减损分毫。
“陛下,还请三思。”庞统跪地,“切不可以身涉险。”
“朕若不去,她就会对佛儿不利。佛儿固然有自保的能力,可她的手再不能沾染鲜血。朕说过会保她一世周全,并不是说说而已。”杜恪辰扶他起身,“记住了,什么也不要做,一定要保护她全身而退。”
素馨宫。
柳太后已经梳洗完毕,慢条斯理地吃着熬烂的燕窝粥。
杜恪辰进来的时候,她并未抬头,“皇上起得真早。”
“参见母后,朕是来接平安的。”杜恪辰直言来意,开门见山。
“今日是钱氏的大日子,平安没人照看,还是留在哀家的宫里比较妥当。”
杜恪辰在她对面坐下,“朕留下来,让平安离开,母后意下如何?”
柳太后一点也不意外被杜恪辰识破,“你以为你进了素馨宫,还能再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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