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记得,匈奴从未有遣公主和亲中原的记录,只有与中原公主婚配。匈奴虽然剽悍,但游牧民族的侵袭并不足以为惧,大都是抢点吃的,让他们真正入主一座城池,怕也会被夷为草原,过着放牧的生活。而大魏是主属国,为表示对他们的招安,才会让公主下降,却从没有匈奴主动让公主和亲的先例。
匈奴果然是游牧民族,一路南下脚程极快,月余已到京城。建康的雪也在他们到来时,纷扬而至。
一进城,建康的百姓纷纷退避三舍,不是没见过异族人,相反,自土门关的茶马互市繁盛之后,有很多西域的客商在经过允许后,也在建康、洛阳等地开设商铺。可这帮匈奴人身上裹着厚重的动物皮毛,发出阵阵难言的膻臭味,而他们的头发因赶路而落满了风尘,远远看过去,都能隐约看到打结成片,甚至在那个领头汉子密实的胡须上看到沙土的颗粒。
霍青遥凑趣,知道匈奴人今日要入城,便在沿途的云氏商铺守着,为了一睹匈奴公主的风采。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吓一跳。
何风在入秋来了京城,他如今负责各处商社的情报交换,钱若水把他叫进京,是为了让他尽快成亲。他入宫见过钱若水,对此十分抗拒,一度让钱若水以为他不喜欢女人,要给他介绍男人。他只能拒实相告,已有心仪女子,只是不知她现下在何处。
她赶紧把安歌抱回堂内,“不要让安歌儿看到这么奇怪的东西。”
何风本来是兴趣缺缺,见状也探头看了一眼,拍着胸口说:“这公主真是绝色啊”
霍青遥深表赞同,“真绝色”
“娘娘应该会有压力的”
“我很期待她们俩未来的对决。”
“我赌娘娘赢”
霍青遥摇头,“不一定不一定。”
“赌一把”
“赌什么算我一份。”钱若水从内堂走出来,一袭男装清雅,眉不点而翠,唇不染而嫣,她从二人中间走过去,在门口张望,只看到匈奴人的背影,遗憾地说:“咦,匈奴人走了”
“你着急什么,不是马上就能看到了。”霍青遥面色揶揄,“这公主非常人也,乃是真绝色。”
钱若水还能依稀看到背影,匈奴人的衣饰都差不多,动物皮毛裹身,每个人看着都五大三粗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霍青遥所的所谓绝色,还有那些奇怪的味道,或许是路途太远,未及梳洗所致。
“哪有那么容易见啊”钱若水皱鼻子,“本宫是想见就能见的吗再说了,来了一个想跟本宫抢男人的女人,本宫还不得耗着她,摆足架子才能见她。”
“不就是太后,有什么好神气的。”
钱若水扬起下颌,“不好意思,这大魏朝如今就本宫一个太后。皇后还得看人脸色,随时都有被废的危险,本宫这个太后可是独一份,只要大魏江山稳固,本宫就是铁打的太后。”
何风忍不住捅她一刀,“就算是太后也要跟人抢男人,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以前呢,你还能恃宠而骄,太上皇能护你周全,后宫嫔妃都是一众的摆设。可现下你是太后了,还要替自己的男人张罗小老婆,不接受还不行,你男人在打仗,你儿子还小,你要权衡利弊,不得不忍气吞声。你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何风那表情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宁愿她隐居于出云山庄,不必看人脸色,起码自在逍遥,无人约束。虽然那时候她隐姓埋名,但总比现下表面风光。
“日后你若是要让我看你的窝囊样子,就不要叫我来京城了,看着来气。”何风甩袖转身,正欲离开。
钱若水却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中,莞尔一笑,叫住他,“你到底要不要成亲啊你找不到你心仪的女子,说明你俩没有缘份,既是无缘,就该重新开始,你也不小了,老何家还指望着你延续香火。”
“你想让我娶谁”何风回眸,冷冷地瞪她,“你一味地委屈自己,如今连我的婚事也要当作筹码,你这个太后当得还真是风光”
“我只是让你成家而已”钱若水恼了,“你年纪还小,又饱满圣贤书,何家的罪名已除,你也能考取功名,让你娶个有家世的姑娘,也好为日后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