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的先发制人,并不表示她可以因此把匈奴的和亲拒之门外,君无戏言,又岂能言而无信。给了匈奴人一记难堪,可宫中的各项筹备还是不能怠慢。
钱若水隔日便和几位辅政商议,“让钦天监择一吉日,把曼丹公主迎娶入宫吧。”
可大魏没有太上皇纳妃的先例,各项仪程也没有固定的模式,都要重新制定。礼部如今是一筹莫展,况且杜恪辰还不在京城,没有太上皇就自行纳妃,未免也太失礼于匈奴。不过,匈奴并不在乎这些,他们只想把公主嫁入后宫。
楼解言道:“娘娘,不妨把这事缓一缓,太上皇还在北境,等他回来再议也不迟。”
“臣复议。”顾征也深表赞同。
“那可不行。”钱若水淡淡道:“匈奴人可是急得很,恨不得给本宫添点堵,本宫自然要让他们如愿才行。这太上皇在不在,不是重点,重点是能让本宫失信于天下,贻笑大方。虽然他们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聪明,给他们出这个主意的人,却极是高明。既然匈奴人不怕赔了一个公主,大魏的后宫也不怕多一个太妃。”
管易道:“娘娘不能如此武断,毕竟单于令公主和亲。”
“单于有很多的女人,生下许多的孩子,连他自己恐怕都认不全,在匈奴,女人和牲口一样,随便找一个让她和亲,就算日后被遣出宫去,匈奴人也没有所谓的一女不侍二夫,照样能改嫁,不过能被遣出去是再好不过了,匈奴人就能光明正大地再次发动战争。”钱若水冷哼,“本宫还听闻,他在大殿上还打如意的主意,可有此事”
管易忙道:“确有此事。”
“你们这些辅政大臣是干什么的让一个番邦败将,公然在朝堂上挑衅,还妄图染指我大魏公主,你们真是让本宫太失望了。”钱若水不得不给他们一记警醒,“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游牧民族,就算是兵强马壮,能抵得过我大魏百万雄狮只是不愿意北境战事未止,又添新战罢了,冉续也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辈。”
冉续被点了名,当即表态:“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末将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用你肝脑涂地。”钱若水睨他,“什么时候也学会巧言令色了,就是让你上阵杀敌罢了,不必这般讨巧。”
冉续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娘娘既是知道他们的本意,为何还要答应和亲”
“本宫不答应能行吗多少双眼睛看着本宫,本宫的言行不能有失,不就是给太上皇纳妃,本宫做得到,也能做得极好。”钱若水的眼中淌过一抹无奈,上扬的嘴角渐渐下沉,斜倚着望向远处宫墙巍巍,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让礼部先拟出一个仪程,让皇上过目,该如何行事便不能失了礼数。至于如意,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如意平日都跟着平安,以致于让人忘记了这是钱若水差点丢了性命生下的孩子。
“臣遵旨。”简飒一直没有说话,直至钱若水下令,他才首先出声附和,其他辅政大臣也都没有反驳的理由。
众人离开后,钱若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一抹倦色爬上她的眉眼。
“娘娘,你真要让那个曼丹公主进宫”秋蝉不愿相信钱若水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她和太上皇经历那么多的波折才能在一起,虽说如今天各一方,始终是为了大魏的天下。
钱若水扶着她的手起身,“横竖宫里人少,多一个也不算多,还能解解闷。”
秋蝉还是不解,“娘娘为何要一味地妥协呢明明”
“废帝专宠椒房,太皇太后乱政,都让朝臣们感到不安,还好皇家子嗣稀薄,没有出现能与平安抢天下的杜氏子孙,这皇位还算是稳当,但不代表大魏的江山不会倾覆。这些臣子们也需要看到一个承平的朝堂,太后和今上能为他们所控制,对彼此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局面。所以,本宫不得不去做一些改变,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是太上皇不在,本宫和今上孤儿寡母,难免要多考虑一些,不让太上皇在北境还要忧心朝堂。”
事实上,杜恪辰已经知道匈奴遣公主和亲的事情,且和亲的对象还是他,这就更让他感到焦虑不安。他远在北境,虽说是冬歇期,但他寸步离不得此地,以他的估算,鲜卑人的粮草被他损毁了大半,在今冬势必要出去大肆抢掠,而粮草充足的大魏军营正是他们抢夺的好去处。
小九自然也听说了此事,跑到中军大帐,“太上皇,您真的要纳妃了,还是纳太妃,果然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杜恪辰的脸都黑了,“朕根本就没有要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