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冷,蒋氏出来的时候特地带了一壶热热的杏仁奶,钱若水不客气地接了过去,捧在手中边捂手边喝。c八』c八』c读』c书,.■.o↑天寒地冻,才喝了几口便觉得已开始变凉,她便不喝了,拿在手里,隔着渐散的热气,对蒋氏说:“我带了你时常念叨的桂花莲藕。”
秋蝉递过去,蒋氏行礼收了起来,“谢娘娘还记得。”
“桂花莲藕容易保存,尤其是在北境,放上个把月没有问题。只是你爱吃的那些莼菜羹和西湖醋鱼,都没办法带来。”
蒋氏自幼长在临安,嫁了冯琰之后,一直没有再回去过,对故乡的一切,她都常念在心,期盼有一日能回到幼时的宅院,过着惬意无忧的日子。
“不过我还带了些去岁新收的江南米,给你尝个新鲜。这军中的大米都是收缴之后统一调配的,并不一定能吃到江南的米,还有些不易变质的糕点。”钱若水又让秋蝉把准备好的丝绸拿出来,“这些料子都是江南最好的丝绵铺子新制的,你以前同我说过,独爱红袖坊的料子,本想让宫中的绣娘为你制好新衣送来,只是你我许久未见,怕缝出来不合适,夫人手巧,当成制成合体衣裳。”
蒋氏统统收下,“娘娘此举让妾身怀念故土,心中对上皇甚是歉疚。”
“千万别这么说,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冯琰不想继续为上皇效力,必是上皇有对他不住的地方。叛便叛了,没有所谓的对错,只是个人的选择罢了,夫人无须挂怀。”钱若水避而不谈战事,“对了,我还准备了今年国子监新编的书籍,给两个孩子的。”
钱若水只是来送礼的,“还有新制的黄宣和狼毫。”
蒋氏笑了,“娘娘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妾与冯郎十数年在外漂泊,已经习惯在异乡为异客的生活,孩子们也大了,在西北六年,在北境五年,书也没念多少,也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样的纸和笔,至于娘娘送的书籍,想必他们识字不多,无法领会贯通。”
这是令人悲伤的无奈,有着良好出身的她无法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得到最好的教育,冯琰因军务繁忙无法兼顾,如今他叛离大魏,这场战事况日持久,他还有没有命在,尚未可知。
“你还想回家吗?”钱若水问。
“有冯郎的地方就是妾的家。”
钱若水深叹一口气,“你若是想把孩子送回京城,我可以帮你。无论战事成败,慕容擎和冯将军关系将变得十分微妙。”
“既是如此,慕容擎如何会让你把孩子带走?”蒋氏不笨,“还是说,娘娘想以孩子为人质,逼迫冯郎就范?”
钱若水冷笑,蒋氏思虑太深,是对她的看轻,她不是卑鄙之人,但大敌当前,她可以用尽一切的手段,“我若是想这么做的话,你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蒋氏防备地望着她,“娘娘……”
“你已经出幽州城,我要做什么你是如何也拦不住的。”
“你真的要这么做?”
钱若水轻哼一声,“战事是属于男人们的事情,与你我这样的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关系,我今日只是来访友,备下了重礼,而友人嫌弃,我也无能为力。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并不强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女人的宿命。冯琰不管做了什么,一起承担后果的是冯氏满门,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但太上皇取得全面胜利,他必不会留下冯琰,至于你那一双儿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也只能看上皇的心情了。”
“娘娘还是在威胁我?”蒋氏蹙了眉。
“这是后果,这是冯琰叛离大魏所应当承担的后果。”钱若水的声音渐渐冰冷,“不要心存侥幸,觉得手握二十万重兵,就有打赢太上皇的侥幸,本宫要提醒夫人,那二十万的大军也是大魏的子民,他们的一家老小还都在大魏。”
“娘娘!你这是想草菅人命?”
“夫人也知道什么叫草菅人命吗?冯将军带着这二十万大军离开大魏,他们就等于是死人了,难道夫人觉得冯琰之举还是救苦救难吗?”钱若水逆风而立,脸已被冻白,“冯琰向来勤勉忠厚,上皇以他为倚重,才把边关重镇交到他手上,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辜负上皇之人,竟是将军。”
“冯郎守了十数年的边关……”
“不妨说,冯琰这十数年的边关委屈,是令兄所为。”
蒋氏的目光倏地一凛,“娘娘此言是何用意?”
钱若水把她的反应看在眼底,“你说呢?”
不再与她做口舌之争,钱若水上了马车,对谢洲说:“回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