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无从知晓军务,何来泄漏一说?”钱若水侧过身,指向中军大帐的方向,“看清楚了吗?你没有机会进去的。”
曼丹顺得她的手望过去,中军大帐的外面站着四名执戟郎中,个个身形魁梧,目光肃杀。她早已听闻杜恪辰的军中有他一手调教的骁将卫,且在骁将卫之中还有一队擅长夜袭的死士,作风剽悍,未尝败绩。这四名执戟郎中想必是从骁将卫当中挑选出来,只听从杜恪辰之命。杜恪辰治军之严谨,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我从来没有进去的意思,我就是想见太上皇而已。娘娘也是知道的,我已入宫多日,娘娘带我出来,也是体谅我未与太上皇圆房之苦,如今正值两军休战,长夜漫漫,太上皇一人难免寂寞,我既然来了,娘娘不让我侍寝,若是回了京城,传扬出来,于娘娘的英名有损。”
钱若水道:“本宫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本宫前两日有要务处理,去了一趟幽州,太上皇要练兵,没有时间兼顾到你,只好暂时委屈你了。”
曼丹惊讶于她的变脸之快,“你这是你的真心话?”
钱若水眨了眨眼睛,“本宫这不是放你出来了?只不过你是番邦公主,而我大魏与慕容部族大战未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有所防范。本宫相信公主大人大量,不会为这些细枝末节而耿耿于怀。”
“我既入大魏,就是太上皇的人了,不再是番邦公主,娘娘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钱若水挑眉,“公主先前一直用匈奴语辱骂本宫,既是大魏的人,就不该再用匈奴语,也不该对本宫心有不敬。本宫没有责罚你,是因为你来自番邦,未能对公主有所调教是本宫的失职,两错相抵,也就不再追究。本宫今日放你出来,是太上皇的意思,他对公主深感愧疚,没能回京相迎已是不该,又怠慢多日,实乃事急从权,没能尽到人夫之责,是以太上皇决定今夜与公主圆房。”
曼丹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要圆房?”
“难道公主不愿意吗?”钱若水反问,双目如炬,盯着她那张片刻呆怔的脸,“若是公主还没准备好,那只怕就没什么机会了,粮草辎重已经送达,朝中还需要本宫回去执掌大局,不能久留。”
“你走你的,我留下便是了。”曼丹恨不得她现下就离开。
钱若水笑道:“可能要让公主失望了,本朝没有太妃侍驾的先例。今上还小,不懂事,已经让太上皇御驾亲征,若是再让太妃陪侍,那么御史的参奏就会纷至沓来。就算公主您不怕御史的口诛笔伐,但本宫还要为今上着想,本宫不会让你坏了今上的名声。”
抬出平安,她就是最霸道的母亲,任何人想抹黑平安,都休想得逞。为了平安,就算只是借口,她也要让曼丹明白,她的妥协都是为了平安,为了她心爱的男人,为了大魏的天下。若是有人妄图伤害到她要保护的人,她不会袖手旁观。
钱若水把曼丹接到自己的营帐,帐中早已备好沐浴的木桶,秋蝉正往桶中滴入熏香,一室缠绵细腻的香味,旖旎而又暧昧,水雾氤氲,如水中望月,更添几抹朦胧之感。
曼丹望而怯步,紧张地说:“这是要做什么?”
“公主要与太上皇圆房,自然要沐浴更衣。”钱若水挑眉看她,“公主这身似乎已有些日子没有梳洗了,你不会就想这样与太上皇赤裎相见吧?”
曼丹护住自己的衣襟,“我入宫时已经洗过了,如何还要再洗?我匈奴人一生……”
“方才公主也说过,你已经是大魏的太妃了,不再是匈奴人。既然如此,就要入乡随俗,凡后宫嫔妃侍寝,都要沐浴更衣,方能行房。就算是普通百姓,夫妻之间恩爱,也是要经此一遭,难道说公主并不想侍寝?”
“外面冰天雪地,万一沐浴之后生病了,岂不是遂了你的愿?”
钱若水一扬手,秋蝉立刻让人送上数个烧旺的火盆,“公主这下满意了?”
曼丹还是不愿意挪动分毫,“我不洗。”
“这就由不得你了,太上皇想让你侍寝是你的荣幸,还有你讨价还价的机会吗?”钱若水使了个眼色,上来几个孔武有力的女子,把她架了起来。
钱若水嘴角上扬,看着她不情不愿的样子,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
而曼丹入了水之后,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微微勾唇,冷哼出声,心道:装了这么多日的傻瓜,也不是全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