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京郊粮仓的储备远远高于记录在案的数量,这是崔严生心中怀疑,从中抽验几袋出来,竟是开春时发往北境的粮草。
于是崔严生当即发难,认为兵部扣下军粮,中饱私囊。而褚传良根本来不及做出相对,崔严生已经回宫向今上禀明一切,与他划清楚河汉界。
“臣与兵部交接时,每一笔都有记录,并且事先都呈兵部先确认过。褚大人不会是想否认,从京郊粮仓查出来的粮草,不是之前户部送给你们挑选的那批?”
褚传良眉头紧皱,无法否认崔严生所说的实情,可又不甘心被陷害。钱若水先时与他通过气,他也在想崔严生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给他安上罪名,日防夜防,不曾想崔严生早就做好了局,只等着他往里跳。而且还是如此防不胜防。
面对崔严生的指证,他无从辩驳,相信只要他一开口,崔严生会有更多的罪名在等着他。
还不如保持缄默。
“褚大人这是否认,还是承认?”崔严生却不容他沉默,“褚大人不会是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为自己开罪吧?事实俱在,褚大人还是老实交代。”
褚传良绷着脸,不为所动,可兵部侍郎包兴却表示这个罪名,不是兵部该背的,“请问崔尚书,在兵部的粮仓查到送往北境的军粮,就与褚大人有关吗?这分明是你户部的责任,凭什么算到我兵部的头上?谁知道会不会是你们收买兵部的人,偷偷把粮运进去存着,然后你再假模假式地去查验。否则,为何会如此凑巧,你哪处粮仓都不去,偏偏去了这处有存粮的粮仓。”
崔严生拿出一份粮仓出入记录,“这上面白纸黑字,而且盖了褚大人的私章,和往常的进入记录无异,哪里是我能伪造的?本官要是能从褚大人的身上偷出他的私章,这兵部尚书也就该易主了。”
包兴却道:“这偷不到可以再刻一枚,以崔大人的能耐,这样的私章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刻好出几个来。”
包兴的话不假,崔严生偏爱玉石,又极擅长刻印,京城的名士以拥有一枚崔严生手制的印章为荣。可随着崔严生的官位升迁,他也没了闲瑕的时间,不再随意为人刻章。一时间,由崔严生手制的印章被炒成天价,即便是出身军旅的包兴,也略知一二。
“这是污蔑,臣请陛下还臣一个公道。臣一心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在北境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还请陛下明查。”
钱若水在殿外听得一清二楚,她原以为崔严生会指证褚传良偷梁换柱,可她也想过被换下来的军粮会存在何处,没想到竟放在褚传良的眼皮子底下。如此一来,褚传良是有口说不清了。
“陛下,臣对此事毫不知情。”在这个时候,缄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褚传良承认自己不知情,却需要莫大的勇气。身为一部主事,对兵部的管理如此松散,他脱不了干系。可这件事不是一句不知情就能解决的,褚传良知道,这事绝不可能善了。
平安不置一词,听着兵部与户部唇枪舌剑,心中冷冷一笑。
褚传良确实有做得不够妥当的地方,但做为兵部的主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崔严生就没有责任吗?他一味地撇清,不就是为了能把罪名坐实。如此急切,倒显得他的浮躁。
平安在想,为何崔严生要针对褚传良,本来功臣系与世家没有太大的冲突,世家仍旧以文官为主,功臣系则为武官,可谓是楚河汉界。可崔严生偏生要针对兵部,针对褚传良,也就是说他想挑战的是皇权。
“朕倒觉得,这件事户部也是有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