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层甲壳却仍旧纹丝不动。它牢牢地生长在她的肌肤表层,就好像她体外延伸出的另一块血肉——当匕首划过甲壳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痛。
“救、救命!”小丫头疯了似地往前逃窜。
另外几只虚空甲虫仍忠实执行着玛尔扎哈的命令,快步阻挡在她的身前。
可这一次,面对虚空甲虫的围攻...
凯莎的动作竟然比先前快了十倍不止。
她本能地闪过拦路虚灵的利爪,然后挥拳相向——
在拳头挥出去之后,凯莎手臂上包裹的那层虚灵装甲竟然被动地蠕动变形,追随着主人的心意,变化成了一道伸长的利爪。
凯莎就这样,在她自己都茫然惊悚的目光中,一爪杀死了眼前的虚空甲虫。
虚空甲虫体内绽开一片泛着紫色荧光的液体,而那些液体在喷溅到凯莎身上之后...竟然都被那蠕动着的活体皮肤,给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就好像,这层皮肤也会独立进食、自主进化一般。
“这...”玛尔扎哈看得童孔一缩。
周围的先知信徒,也纷纷面露讶色。
他们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景象,更从不敢想象这一幕。
竟然有人可以在贴身遭受虚灵的污染之后,反过来把虚灵给同化了?
这个孩子没有被虚灵吞噬,她...和虚灵实现了共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玛尔扎哈癫狂大吼:“凯莎,你果然是特殊的!”
“你——你是人和虚灵的共生体,是虚空的女儿!这样的你,对主一定有用!”
“我要将你送到晕紫之海,去见你那命中注定的,真正的母亲!”
伴随着玛尔扎哈的怪吼,周围信徒的目光亦变得狂热起来。
凯莎愈发茫然惊恐。她想不通为什么这身皮肤会长在自己身上。
她只想逃跑,去警告母亲和乡亲们赶快逃亡。
“要是我会飞就好了。”面对周围信徒们那渗人的狂热目光,凯莎不禁在绝望中这么想到。
而她只是心念一动...
她身上的活体皮肤一阵蠕动变形,背后竟然就真的长出了一对甲虫翅膀。
“这...”凯莎都来不及震惊。
她本能地振起双翼,拼命地一跃飞上天空。
“留下来吧,凯莎!”玛尔扎哈眼中紫芒大作:“虚空才是你的归宿!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他微微抬起手臂,就要召唤出一道虚空之门将凯莎拦住。
可就在这时...
“凯莎!”天空中竟突然传来一阵风啸。
“父亲?”凯莎微微一愣。
她听得出这个声音:“父亲!是父亲!”
小丫头顿时喜极而泣。
虽然不知道自家老爹是怎么升的天,但凯莎还是拼命地拍打着她稚嫩的双翼,循着那声音努力向高空飞去。
而这时,伴随着一股从天而降的强劲气流,高空中也迅速落下几个身影。
那正是卡萨丁、塔莉垭、希维尔和内瑟斯四人。
“凯莎!”卡萨丁激动地飞身而下,与腾空而上的女儿正好撞了个正着。
父女俩在空中紧紧相拥,上演了一出感人重逢。
“你没事吧?”卡萨丁搂着凯莎问道。
“我、我没事!”小丫头一头扑在父亲怀里,眼泪这时才终于溢出眼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卡萨丁脸上的担忧终于稍稍缓解。
一旁的塔莉垭和希维尔,也为之暗暗松了口气。
她们昨天维考拉救下了那批奴隶,也顺手截住了那几名在维考拉购买奴隶的先知信徒。
可那几名信徒要不就是极端狂热、自杀殉道的狂信徒,要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刚刚入教,一问三不知的新人。
所以,他们也没能从俘虏的先知教徒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们只是知道,这位先知大人将在拜拉特山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献祭仪式。
这让卡萨丁不禁担心起自己留在家乡的妻女。
于是,为了保证他家人的安全,塔莉垭在跟希维尔讨论决定之后,就暂时将调查团和佣兵团的大部队都暂时留在了维考拉。
而她则跟卡萨丁这位领风者同志一起,带着希维尔和内瑟斯这两大保镖,暂时抛下大部队不顾,全力施展御风之术,一路飞向了南方的拜拉特山区。
然后,经过这一天的长途飞行,路上又因为需要“回蓝”休息了一段时间...
等塔莉垭一行四人终于飞回拜拉特山的时候,就正巧撞见了现在这一幕。
因为内瑟斯远远地听见了小女孩儿的惨叫声,所以在卡萨丁那心急如焚的哀求和催促之下,他们就不管不顾地朝着这片山峰飞了过来。
“还好,凯莎你没事。”卡萨丁很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慌忙问道:“你母亲呢?她还好吗?”
“母亲在家里,她应该没事。”凯莎匆忙回答,又让卡萨丁心里松了根弦。
见到他和凯莎父女团圆,无人伤亡,塔莉垭和希维尔也愈发感到庆幸。
只有内瑟斯沉默不语,而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刚刚在飞来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他那灵敏的胡狼耳朵,听到了一些非常糟糕的对话。
而现在,他又亲眼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凯莎,对吧?你...”内瑟斯目光严肃地看了过来:“你身上的这层甲壳是什么?”
“嗯?”卡萨丁微微一愣。
他这时才有工夫注意,女儿肌肤上紧紧包裹着的那层,犹如外生皮肤一般的紫色甲壳。
而且,他女儿竟然还长出了翅膀?
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凯莎声音里带着哭腔:“是那个疯子——他、他凭空召唤出了几只紫色的虫子,然后...”
然后内瑟斯就已经没心情再听下去了。
“你是说,他可以凭空召唤虚空生物?”
“嗯。”凯莎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内瑟斯一阵沉默。
他低头看向地面,那几只仍旧在张牙舞爪的虚空甲虫,还有在那一片妖冶紫光中凌空漂浮着的,先知玛尔扎哈。
玛尔扎哈与他隔空对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碰撞。
在飞升者显露的强大魔力波动之下,玛尔扎哈丝毫没有显露出退缩。
他甚至表现得有些兴奋,就好像是猎人在自己的陷阱里,意外地发现了一头珍稀无比的猎物。
于是,内瑟斯也看到了凯莎之前看到的,玛尔扎哈头颅中那诡异闪烁着的非光之光。
“这...”他的声音顿时变得艰涩。
传说中,这位先知大人可以轻易撕裂恕瑞玛的大地,从地底召唤出无穷无尽的恐怖生物。
内瑟斯原先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他还以为,这个在教义上和虚空有着明显差异的先知教团,只是一群普通的邪神信徒。
毕竟虚空生物的使命,或者说本能,就是无限制地吞噬物质领域的一切。
在内瑟斯的认知里,人和虚空生物,这两者是根本不可能共存的。
在过去那漫长而艰难的战争中,它们还从来没有过与人类合作的记录,就更别提在人类中传播教义、发展信徒。
更何况,虚空的目的是湮灭一切,而不是融合万物。两者的“教义”也完全不同。
所以直到此刻,直到亲眼目睹,内瑟斯都不敢相信,这个先知教团会真的跟虚空有关。
可是...
“希维尔。”内瑟斯深深地看向希维尔,还有她手里的恰丽喀尔。
恰丽喀尔的前任主人,就是死在这片可怖的紫色光晕之中的。
即便强如飞升武后瑟塔卡,强如拥有一整个飞升者军团的恕瑞玛帝国,都只能勉强与之抗衡。
而现在,他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怎、怎么了?”塔莉垭和希维尔都察觉到了不妙。
“跑!”内瑟斯的声音第一次这么严肃:“虚空要降临了——”
“快跑啊,傻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