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险峰中段,峭壁嶙峋,草木稀疏,云雾缭绕,空气湿冷。
放眼望去,均是晦暗朦胧的烟青色。
修白雪白的兽型穿梭在层层迷雾中。
身形隐蔽迅速,偶尔回身打量,神情紧绷。
这座山离修白长居的雪山只有一谷之隔,危险随时可能降临,不能久留。
奔波途中,一段回忆在修白脑海闪现。
大雪纷飞,雪白寂静的雪山却被染成了大片的鲜红。
那是修白无数族人和兄弟温热的鲜血。
“修镇!为什么!”
修白猩红双眼,强撑着被鲜血覆盖的半个身子,瞪着昔日情同手足的兄弟,目眦欲裂。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嗤笑。
一只淡灰色的巨狼立于原地,眼神里不复往昔的温和,尽是冷漠和鄙夷。
……
目的地到了,脚下的万丈深渊无言地凝视着巨大的白狼。
一道白光在雾中闪过。
修白收了思绪,化为人形,打量起脚下的峭壁。
怪石嶙峋,林立千丈,放眼望去看不到底,布满了湿滑的青苔。
从这里下去,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修白抬头望了眼天空,乌云滚滚,如打翻了墨水瓶。
山巅的空气潮湿闷热。
暴风雨前的宁静。
修白矫健的身形贴着岩壁翻身而下,在谷中穿梭寻找着。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独根草。
一种据说绝美却生长在夺命峭壁上的奇花。
修白单手挂在岩壁上,默默看着岩缝中淡粉色的小花簇。
平平无奇,不过巴掌大小,五六瓣的小花紧紧拥挤在一起,形成一个锥状的花团。
甚至没有路边普通野花来得花哨惊艳,却给人一种平淡的安然感。
似乎这世间的一切狂风骤雨都不过如此,顽强的小花永远会团结在一起,绽放在陡峭的岩壁中。
月色下,一个雌性明亮的笑颜忽然在脑中闪过,同样的坚强和乐观,让人暖意融融。
小花的坚强让人不忍摧残。
修白在静静观赏了两秒钟后,还是惋惜地伸手折下了淡粉色的花团。
一股熟悉的味道随风逼近,修白神色一凛,顿时心头紧绷。
尽管浓雾中气味淡不可闻,但修白凭借过人的嗅觉仍然分辨出,风中的味道,是熟悉的白狼族,夹杂着流浪兽的臭味。
即使走到这一步,修镇仍想着赶尽杀绝吗?
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浮现在嘴角。
风云突变,修白将野花迅速收入怀中,化为兽型,如一道白色闪电,朝着上风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杂种流浪兽前后围堵,修白身形灵动,穿梭在峭壁的古树间,借力几次突破重围。
可惜修镇并不打算这么简单放过他这个便宜弟弟。
修白仅凭一人之力,甩开了多数流浪兽,却还是被自家白狼堵在了峭壁之上。
没有任何犹豫,修白冰蓝色的眸中沉静又决绝,纵深一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宁死不屈,向来是白狼族的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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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色的眼眸再度睁开,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修白诧异地起身,检查身上的伤势。
从数十米高的悬崖滚落,他竟还能够留下一条命?
心肺要害处被尖石击中时的疼痛仿佛依然存在。
失去意识前一秒,他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可修白却感受到一股旺盛的生命力支撑着身躯。
腿部有两处骨折,胸腹仍隐隐作痛,可骨架却尚且安好?!
s左思右想,上山前不同寻常之处只有一个——苏香香。
她送了他一顿融入了晶石的饭。
修白从怀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小粉花,放在掌心凝视良久。
若有机会再见……
掌心的小花被修白紧紧握住,珍惜地收到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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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边缘的灰狼村。
一处装修精致的草房子里。
一对儿母女正在斗嘴。
“你说修白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啊,该不会是……”
身材干瘦的年轻雌性盘腿坐在兽皮床铺上,周围都是扯成一小段的杂草。
丽珊的头发同她手中的野草一样,脏脏的灰色蓬起来挡住两只灰色的大眼,显得几分阴郁。
此时她手上正不停地把野草揪成小段,乱扔在床上。
自从修白走后,丽珊一整天都在纠结。
站在门口的丽云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女儿如此颓废,被一只雄性勾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