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帆得到许可，鼓起勇气往背影而去，小心翼翼地迈步上前，站立在背影之后，极力控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情绪，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

“爷爷。”

杨锦帆轻轻唤了一声，前面的老人没动静，但杨锦帆看得出他身子僵硬了一瞬。

“爷爷！”

杨锦帆惊喜地再唤了一声，老人终于缓缓回过头来。

看到杨锦帆那一刻，他怀中的保温杯径直砸在了地上，满脸不可置信。

“小帆？”

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冷风吹久了，嗓子有些沙哑。

杨锦帆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哗啦啦往下掉，她答了一声“诶”，作势就要扑进老头儿的怀中。

这一扑，直接穿过了老人的身体和轮椅。

杨锦帆迷茫地站在轮椅背后，这才想起弥七宝交代过的事，他们可以说话，但互相触碰不到。

她重新绕回了老人面前，发现老人也已经泪流满面。

杨锦帆心里抽疼，她赶紧蹲下身，抬眸仰望着这个哭得像孩子的老人。

在她的印象中，爷爷一直是不苟言笑和严肃的，在她面前很少袒露出自己其他的情绪，除了过年的时候，爷爷一改往日的严肃，对她百依百顺，尽显慈祥，买新衣、给压岁钱，还给剥虾。

杨锦帆虚握住老人的手，急切地安慰道：“爷爷别哭，是我，真的是我，是小帆！”

“小帆，你终于回来看爷爷了，你知不知道，爷爷很想你！”

老人抬手想抚摸杨锦帆的头发，结果还是穿了过去。

杨锦帆心里如刀绞一般，这还是她一生要强的爷爷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和思念直白地表达出来。

“小帆知道，小帆一直都知道。小帆就是知道爷爷想我，所以回来了。爷爷，你过得还好吗？”

她注意到老人的身形，清减了不少，面上也多是憔悴。

该死的，她真想扇给自己两巴掌，问的什么烂问题！

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只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别墅，怎么会过得好？

老人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孙女，赶忙擦去脸上的泪，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小帆别担心我，我老头子虽说年纪不小了，但什么阵仗没见过？扛过枪拉过炮，身体硬朗着呢！倒是你，现在才回来，饿了没？爷爷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小龙虾，都剥好了，满满一盘呢！要是不够吃，冰箱里还有，我让阿姨做就是，管够！”

老人兴奋地比划着家里的年夜饭菜肴，杨锦帆也笑得开心，只是笑着笑着，泪水总是止不住。

“爷爷，小帆不孝，您剥的虾小帆再也吃不到了。还请爷爷原谅小帆的任性，说好给您养老送终的，结果却……”

话还没说完，杨锦帆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