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果不其然地又下了一场雨,雨势不大,但水汽很足,于是这座被阴暗笼罩的城市,就变得更加迷幻朦胧。
嘻嘻哈哈敲锣打鼓的声音刚从街道上经过,街道一侧,黑暗的小巷里面,就悄然走出一个身上穿着连帽衫的精壮男子,他站在巷口望着那群奇形怪状的家伙逐渐远去,默不作声,直到那些嘈杂的声音渐远渐无,这才整了整戴在头上的帽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东域神武局。
灯火如昼。
那个精壮男子径直从大门走过,进入其中,正在负责值班的年轻警员在岗亭的位置站得笔直,却对男子的出现视若无睹,任由其一路走过。
包括其他正在警务大厅休息的警员,同样如此。
...
次日。
雨势暂歇。
叶知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终于眼皮一动,慢悠悠地苏醒过来。
但仍有些困顿迷蒙。
虽然昨天统共也没喝过多少,但奈何酒量奇差,脑袋里面仍是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就像一夜熬到大天亮后,短短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被闹铃叫醒一样,疼倒不疼,就是觉得有些沉重,缓不过神来。
“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女子慵懒的声音。
叶知秋下意识地答应一声。
旁边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连带着盖在身上的被子都被牵动起来。
叶知秋愣了一下,这才猛然惊醒,转头看去,正见赵大娘躺在旁边,刚刚将手从被子里面拿出来抻了个懒腰,被子已经滑到胸口下面,颤巍巍的便暴露在空气当中,没有任何遮挡。
“吭...”
叶知秋猛地抬手捂住鼻子。
赵大娘“嗯?”了一声看他一眼,突然眼波流转着妩媚笑了起来。
被子表面的凹凸逐渐开始随着动作发生变化。
叶知秋也分明能够感觉到一股温热逐渐靠近过来,柔软滑腻,相贴之处并不带有分毫阻滞。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就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
感受到他的僵硬,赵大娘顿时笑了起来。
花枝乱颤。
叶知秋逐渐恢复冷静,懒得理会旁边这女人,用手撑着将身体往上蹿了一下,坐起身来。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赵大娘反问一句,一手托腮玉体横陈,眼神中尽是挑逗的意味。
“话说我好歹也是个还算不错的女人,你就这么忍得住?”
“...没兴趣,没心思,没想法。”
叶知秋斜瞥着她看了片刻,才给出答复,随即抬手胡乱抓了抓本就乱如鸡窝的头发,又拍了拍脸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之后,这才觉得脑袋里面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散去一些。
随即掀开被子直接抬腿迈过挡路的赵大娘,一步跨到对面床上开始穿衣。
“嘁...”
赵大娘顿感意兴阑珊,将原本属于叶知秋的枕头拿了过来垫在背后,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抓起香烟点燃一支,开始吞云吐雾。
看得出来,赵大娘昨晚休息并不很好,肤色晦暗,脸上依然带着浓重的倦意,甚至就连黑眼圈都比之前更加浓重些许,整个人都已经开始有些脱相——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叶知秋可能还真有些忍不住,毕竟一个三十来岁保养得当,并且身材样貌全无瑕疵的女人,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对男人有着相当致命的吸引力。
但很可惜,时机不对。
“嘶...呼——”
赵大娘望着天花板出神片刻,头也不回地问道:
“东域神武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叶知秋刚刚穿好衣服,闻言看她片刻,才收回目光,一步下床踩在地面上,拿来鞋袜。
“老周安排的?”
“跟他没关系。”
赵大娘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隐私正暴露在空气当中,转头笑道:
“虽然那家伙确实想从你这儿知道什么,但他确实只说让我照顾好你,如果你是因为我没穿衣服才怀疑我的目的...我只是单纯觉得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罢了,并且两个人一起睡的话,肯定要比一个人睡更暖和。”
“那你还真是有够放浪形骸的。”
叶知秋拿起袜子闻了闻。
该洗了。
赵大娘似乎并不觉得这种评价有什么问题,耸了耸肩,坦然承认道:
“非常中肯的说法,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男人已经管不到我了。”
叶知秋正在翻找行李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来。
“离婚了?”
“他死了。”
赵大娘明显有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可即便如此,眼神也是骗不了人的,那是一种要比任何阴影都更深沉的晦暗,由内而外地透露出来,哪怕她想利用貌似释然的微笑来掩饰这些,可眼角仍是不由自主地出现泪痕。
“就是为了那所谓的家国大义,人族兴亡。”
“哦。”
叶知秋的反应有些冷漠。
这种事情根本不必继续追问什么,只需要知道一个大概就已经很足够了,就像自己,老周也是为了那所谓的家国大义,人族兴亡,就打算将他弃之于不顾,如果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亦或是像现在这样作为一个旁听者,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死一个人总比死上一大群人强得多。
可如果变成当事人,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了。
他可不是什么死士。
并且很明显的,赵大娘也不是。
但她男人可能是。
叶知秋像个没事人一样,用闲聊的态度随口问道:
“所以你就干脆这么放纵自己了?”
“...其实也还好吧。”
赵大娘控制情绪确实是有水平的,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痕之后,就已经迅速恢复如常,笑吟吟道:
“我的眼光可是相当高的。怎么,难道你很质疑自己的长相?还是身材?或者其他方面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