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姝和潋滟福下身子,恭送阮既言离开。此刻,他不得不想的是,凤藻宫中的宴会才是刚刚进入*吧,自己母后的生辰,自己却不在。作为人子,他对皇后感到一丝愧疚,可是一想到要安抚皇后娘娘的脾气,眉头就微微皱起来。
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带着临倚出宫了。皇后本来就不喜欢临倚,若她知道阮既言带着临倚出宫,这帐恐怕又要算在临倚头上。这些年,他不敢与临倚走得太近,不敢对皇后有所拂逆,所顾虑的,无非就是皇后会拿临倚来出气。
他叹口气,转身对曹顺说道:“一会皇后娘娘问,就说你和我出宫逛逛。问都有谁,你就说只有我们俩。知道了吗?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们带着临倚公主出宫了。”
曹顺乖乖点点头,在阮既言转过身之后,他悄悄抹了抹额头的汗。一想到一会要面对皇后娘娘锐利的眼神,他就开始两腿打颤,皇后娘娘,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说不定,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呢。”只是这话,声音太小,不敢让太子殿下听见。
送走了太子,潋滟忍不住拉住丽姝,问:“你们今天怎么去了那么久?出什么事了吗?公主的情绪好像不太对,是不是又被临月公主欺负了?”
丽姝原本站在那里看着阮既言萧索的背影**。听到潋滟的问话,她也不知道应该要怎样跟潋滟说,只能反手拉着她走进静草堂,关上门,小声说:“今天太子殿下带着公主出宫了,去祭拜了竹妃娘娘。”
潋滟恍然大悟,她指指丽姝身上的男装:“怪不得你们都穿得那么奇怪呢。可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公主的情绪有些不对,好像是不高兴。是不是第一次去祭拜竹妃娘娘心里难受?”
丽姝摇头:“唉,公主在这个皇宫里的生活本来就没什么事是值得高兴的。”说完,她就走进临倚的卧房,准备服侍她梳洗。留下潋滟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头雾水。
换掉身上的男子衣服,临倚有些疲倦,今天对她来说,大悲大喜都经历了,她从来不知道这是件这么累人的事。
坐在软榻上看着丽姝在房间里忙碌的身影,临倚仿佛此刻才想起阮既言:“太子殿下走了吗?”
丽姝点头:“走了,看着公主进来的,他再门外站了好久才走的。是往皇后娘娘的凤藻宫那边去的。”
临倚有些恍惚,像是在和丽姝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其实,他是比我还要累的吧。明明不喜欢,却做了太子,承担了许多本不该他承担的东西。这么些年,他甚至还要承担我的人生照顾我的感受。我不该怪他的。”说着,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哭,是为了自己的境遇?这已经让她麻木了,若是为这就要哭,她的眼睛,早已瞎了;是为了太子,是!她因为他忧伤的眼神,萧索的背影,因为自己今天对他的迁怒。她想,原来,让他伤心,是比伤害自己更能让自己心疼的事。她又想到了竹妃,那个和阮既言一样悲伤地人物,临倚想,自己悲伤地事还真是很多。想着,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丽姝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临倚身边,可是她却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临倚。从小,临倚就不轻易掉眼泪,可是今天,她掉的眼泪比过去这么多年的都多,不是真的伤心,她又怎会如此。
丽姝只能沉默地站在临倚身后,半晌,她才伸手扶住临倚的肩膀,说:“公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总这样和他们较劲,吃亏的总是你,放开手吧。再过一年,等临月公主出嫁之后,我们就求皇后娘娘赐婚,离开皇宫,去过你希望的生活。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你都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临倚依言躺下,想到以后的生活,那个梦想,她和阮既言的梦想,总还是能给她安慰。
这一夜,临倚公主的梦境纷乱,她所看到的民间百姓的烟火生活,阮既言如水一样忧伤的脸,与她有三十年之约的算命先生离去时萧索地背影,还有那一只在山谷里寂寞飞行的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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