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阳公主阴沉着脸坐在大厅,面前乌压压站了一大群人。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大冬天的,却出了一脑门子汗,被临阳公主冷厉的眼风扫到,更是汗如雨下!
半晌,临阳公主缓缓开口,道:“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保护,临倚公主还会被人劫持?为什么她被劫持了这么久之后,你们都没有能及时找到她?朝廷要你们来,都是光拿俸禄,不用做事的吗?”
地方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出头捻临阳公主这根虎须。
见没有人回答,临阳公主将手在桌上一拍,大喝:“说!”
她这一喝,声音并不大,但在那些官员们耳中听来,却犹如惊雷,大家齐齐一跳。刘伯仁看到事情无法糊弄过去,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小心翼翼躬身说道:“启禀长公主,因为端静大公主今天才到,一切……一切还都安排得不是很周全,安全方面难免有所疏漏。”
他这样的回答自然无法糊弄临阳公主,她盯着刘伯仁,道:“哼!安全难免疏漏?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事前你不知道端静大公主要在辅仁住三天?你现在不老实请罪,还敢跟我这打马虎眼。说到底,你是地方官,大公主下榻辅仁期间出了事,你的责任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刘伯仁,我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听到临阳公主的话,刘伯仁一张老脸白得跟纸似地,豆大的汗珠一会就湿透了衣服。
临阳公主慢条斯理喝了口茶,又问:“发现劫持了之后,你们又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没有及时找到并救出端静大公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官场小人,有好处的时候,人人都抢,现在要担责任了,就互相推诿。那时候你们首先想到的,恐怕不是要如何营救临倚公主,而是如何将被人推出来当替死鬼吧。”
刘伯仁的脸更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半晌,才期期艾艾道:“这个,刚发现公主被劫持,我就已经派人到处搜索了,相信天明,就能够救回大公主。”传言临阳公主如何厉害,如今看来是真的,刘伯仁不敢再小看临阳公主,一不留神,今天就要将小命留在这里了!
临阳冷笑:“哼!天明?我看若不是我和太子殿下收到线报赶来,你们今天能找着的,恐怕是大公主的尸体。”
听到临阳公主的话,满屋子的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收到线报赶来帮助临倚公主的啊。继而冷汗出的更多,临阳公主赶到救下临倚公主的惊险场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对,临阳公主说的没错,若不是临阳公主救下了临倚公主,今天站在这里的人,都是要掉脑袋的。好险!
临阳公主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心中甚感满意。她知道外界有太子和临倚公主有不伦恋情的传言。若她不给他们一个理由,这一次,既言出现在这里,必定又会成为他们的一次饭后谈资。宫里总是有人对阮既言虎视眈眈,这样的流言对阮既言的前途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自临倚被确定要到东靖和亲开始,阮既言的行动就一直没有逃过临阳公主的眼睛。她暗自着急,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要阻止他继续这样疯狂,只能是临倚。所以她答应让阮既言到辅仁来见临倚公主,但是条件是自己必须跟他一起来。为的,便是要压下对他不利的流言。而今,临倚遇刺又被她所救,便有能让她利用的最好的借口!
当她和阮既言到达辅仁的时候,就传来了临倚被劫的消息。临阳公主动用自己在辅仁的势力,不到一刻,便知道了临倚公主的所在。她将阮既言支到刘伯仁的别院。自己则带着莫风赶去救临倚。
不是没有想过就让临倚这样死在辅仁。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阮既言,她就开始皱眉头。那个孩子,从小便将心思都记挂在临倚公主身上。在那个皇宫里,生性纯良的阮既言始终孤单,临倚公主的出现,抚慰了阮既言孤单的童年。就算不在乎无关紧要的临倚公主,她还是在乎这个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更何况,设计这一次劫持事件的,还是那个狗奴才。若临倚公主出了什么事,阮既言必定不会罢休,若他查出那个奴才是自己母后的人,他情何以堪。为避免他和母后的感情出现裂痕,临阳公主知道自己必须出面干预。
打发了那群拿着俸禄却不做事的蠢货,临阳公主来到后院,临倚正在这里接受辅仁城最好的大夫诊治。潋滟和丽云相互依偎着站在床边,都是眼睛通红,一夜未睡。
阮既言站在一边,右手扶住床架,手上青筋暴起,脸色苍白,直勾勾盯着临倚,一言不发。
临阳公主叹了口气,走近阮既言,轻声道:“有大夫在,临倚会没事的。”
阮既言转过脸来,看着临阳公主:“皇姐,你说临倚不会有事,可是她为什么还不醒来呢?皇姐,我好怕,我好怕她就此再也醒不过来!若她醒不过来怎么办?”
临阳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清如远山的弟弟这样无助。他一直都是飘逸儒雅的,沉静,让所有人都感到如春风和煦。可就是这样的他,却也让她觉得与他的距离一直都太遥远。而此刻,他脸上的惶惑,让他看起来,和自己是那么近。可是,这样的感情却不是对自己或者母后。
临阳公主心中一酸,她拉过他差不多要陷进木头里的右手,那手指甲里已经隐隐泛着血迹,轻轻说道:“不会的,她不会出什么事的。她是临倚公主,你不是应该相信她吗!你看,大夫不是正在诊治。”
他满眼担忧,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临倚,道“可是,你看她的脖子,那一片淤青是那样明显!”说着,他转回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临阳公主,道:“究竟是谁?是谁想要她死?”
临阳公主避开他的眼神,道:“她现在等于是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上,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不管是西琪,还是东靖,都有!可是,皇姐答应你,这件事,皇姐一定会管,皇姐一定会找出凶手。所以,你不要那么难过了,也不要插手,将一切交给皇姐,好不好?”
阮既言不再说话,临阳公主又说:“好了,昨夜你连夜赶路,现在很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说着,又转向潋滟和丽云:“你们也下去休息吧,都一夜未睡了。”
可是三个人都只是摇头,谁也不愿意离开。临阳公主一阵叹息。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脆弱得仿佛一惊扰就要飞散一般的临倚,心中默默在想:临倚,当年留你在宫中,是对是错?如今,送你去东靖,又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