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倚乘坐的船很快就出了海鹰岛的势力范围,茫茫的大海上,两艘船平稳而沉默地前行着。
看着渐渐隐没在浓雾中的海鹰岛,临倚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以后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到这里来。这海鹰岛上的一切,在她的生命中,便都成为了绝响。
临倚其实可以不用离开海鹰岛,虽然云海鹰什么都不说,但是临倚却知道,只要她有所表示,就可以不走。但是,她却放弃了这样一个机会。海鹰岛上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留恋。这里有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情,以及一个男人纯粹的爱恋。其实她没有理由一定要到东靖去。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终也没有走出那一步。
无论临倚的心情如何复杂,该面对的还是要来。潋滟远远就看到了前方黑压压的船队。
临倚也看到了,那样庞大的队伍,那样强大的霸气,临倚的心砰砰直跳。她沉默地站在船头,手垂在一侧,悄悄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已经很近了,她能看到船上立着的一个一个的人。船上的人开始有些紧张,他们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在离东靖船队不到一丈的地方,船停了下来。临倚扫了一眼对面船上,花花绿绿,层层叠叠都是人。最外面站的是一排身着甲胄,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站得笔挺,透露出强大的杀气,震慑着一切对手。第二层是清一色的红色补服的官员,临倚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京官,不见得地位很高,但都是在天子脚下皇城根的人。第三层和第四层,都是宫中的随侍和宫女,临倚心头微微一惊,这些人出现在这里,那么宫里必定有以为大人物出现在了这里,他不可能是皇帝本人,答案呼之欲出。
临倚冷冷看着这样的阵仗,心里微微冷笑,这样大动干戈,是要给谁下马威瞧呢?
反正不会是云海鹰,那个人必定会知道他不会亲自送自己出来,看不到。更何况,在大海上给云海鹰这样的下马威,无疑是班门弄斧。临倚想起了那一天自己被云海鹰抓住的那一天,云海鹰的出行阵仗并不比这个逊色。如果是这样,那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那个人,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临倚心中有些惊疑。她转念想了想,心中便安定下来了。就算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也不怕。天下皆知云海鹰将自己交给了东靖派来的使者,只要东靖皇帝知道自己的下落,便不怕他不将自己交出来。
这边船上云海鹰的得力心腹王康走到了高高翘起的船头,朗声道:“奉我家主人之命,平安护送临倚公主到达指定海域。请问你们是不是东靖的迎亲仪仗?”
顿了一会,一个四品的官员出现在对面的船头,道:“我是东靖国礼部四品礼官,奉我朝皇帝之命,特来迎接临倚公主。”说完,那人亮出了他的印信官绶。
王康远远看了一眼,确认了印信的真伪之后,就轻轻颔首,道:“王康不负主人之托,临倚公主平安送达。”
说完,王康看了临倚公主一眼,示意她上东靖的船。
临倚不管王康递过来的眼神暗示,只是愣愣地站在船头。
半晌,一个声音懒懒传来:“怎么,在海鹰岛上呆出了感情,不愿意走了?”东靖船上挤满了人,却是鸦雀无声。因而这一个声音虽然不大,却能够清晰地传入临倚的耳朵。
临倚回过神,她长出了口气,下意识整了整衣服,昂着头走过了搭在两条船之间的木板,踏上了东靖的船。
她很快地扫了一圈,发现熙牧野懒懒地坐在人丛里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显然他并不想让海鹰岛的人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临倚心中有数,恐怕云海鹰派到东靖的人,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吧。这只老狐狸,最擅长的事就是为自己谋划好所有可能有利的事,想好所有的退路,也从不轻易将自己陷入到可能的危险之中。
临倚轻轻一笑,道:“海鹰岛风光宜人,热情好客,本宫在那里呆得惬意,有所留恋,是自然的。”
熙牧野手里把玩着一只纯粹透明的琉璃酒杯,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冷笑,道:“可惜啊,你身系东靖西琪两国和平的重要使命,想撇开这责任,享受那里的宜人风光,是不太可能了。”
临倚暗暗咬牙,这只披着人皮的狼,对着他真是半点也放松不得,稍微一点疏忽,他就能将人拆吃入腹。“本宫深知自己身上所系的,是两国的安危,是两国千万百姓的生命,自是不敢逃避这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