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水离东靖帝都其实已经不远,若是以他们一路走来的速度大概七天就能到达。不知是否因为归心似箭,与熙成泰会合的第二天,他们又上路了。
临倚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当队伍到达一个城市的时候,她就去适应城市的喧闹,当队伍行走在寂寥的深山,她就去适应深山的寂寞冷清。因此,她并不觉得这样的行程有多枯燥,反而更希望能走得慢一点。
在她这将近三个月的旅程中,东靖的皇宫将是最后的终点。可是临倚却还没有准备好要面对它。在她的心中,皇宫,代表的是禁锢一切自由的枷锁,是她悲哀的坟墓。
熙成泰对她并不很友好,但也不很凶恶。他对她倒更像是疏离。在面对他的时候,临倚总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回避。反倒是熙牧野,每日都得在她眼前晃上三圈。自从熙成泰来了,他又变成那个吊儿郎当的浪荡公子一个,任性到令人发指,马车也不坐了,自己骑了一匹马,从队伍前面窜到后面,再从后面窜回到前面。熙成泰曾经无可奈何地劝他收敛,他玩得不亦乐乎,一脸兴奋地道:“我若老实坐在马车里,那不是浪费了这一路上的大好春光了吗。再说了,这么长的队伍,总是需要有前后跑腿传话的吧,”
熙成泰毫不客气地揭穿他:“跑腿传话的活还轮不到你,别以为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不知道。你给我少去惹她。”
熙牧野神气活现地骑在马上,只背对着他摇摇手,就跑开了。那模样,明显又是去向临倚找茬了,熙成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也拿他没辙。
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堂弟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在这么多堂兄弟中,熙牧野是最特别的一个,除了驭风皇帝,他的地位最高,可以说真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就算是这样的出身,他却没有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在朝堂之上,他一言九鼎,连宰相都要佩服他的胆识气魄,皇上更是无比地相信他,倚重他,更宠爱他。也许正是这种对幼弟的宠爱,对他才华的纵容,造就了他这样不羁的性格。
可是从前,他再怎么嚣张,玩地再怎么出格,他们这些兄长从来没有一个人责怪过他。可是这一次,在面对临倚公主的时候,熙成泰却隐隐担心。每一次熙牧野从临倚公主那里回来都是一脸阴郁,打骂奴才成了常事。他从不知道熙牧野也有这样喜怒无常的时候,偏偏他自己还这样喜欢去找气受。
熙成泰说不上来这是中什么样的情绪,熙牧野并没有对临倚公主做过什么。可是现在他对她表现出来的兴趣却是超乎寻常的,虽然熙成泰并不确定,这种兴趣里面有没有爱的成分。他隐隐有些担心,这个女人,会不会给东靖皇家带来一场灾难。
临倚坐在马车里,隐隐便听到一阵马蹄声朝着这边而来。她厌恶地皱皱眉头,显然她知道是谁来了,她也知道他来了准没有好事。
果然,熙牧野来到临倚的马车前,拉住缰绳,兴高采烈地对临倚说:“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一声。你在海上失散的西琪送亲队伍找着了,他们就在前面的洛隐城里等我们,如果你求我,我会让队伍走得快一点,这样的话,说不定三天以后你就能见到你宝贝的某某人了。”说完,他瞅着马车的车帘,看她有什么动静。
可等了半晌,临倚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死人说话。他的怒火很容易就被挑了起来,他冲着车帘嚷嚷:“好,临倚公主,你给我记住了,你这是第三次对我这样不闻不问。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别搭理我。”说完,他冷哼一声策马狂奔而去。
潋滟坐在马车里愁眉苦脸地看着临倚:“公主,牧野王爷这是怎么了呀?这都第三天了,他每天都来找你说一回话,你每次都不理他。可他还天天来,他想干什么啊?这个人真是喜怒无常。”
临倚看看车窗外,淡漠地说道:“他在想尽一切办法激怒我,让我搭理他,让我和他较劲。”
说完,她冷笑一声,仿佛自言自语:“黔驴技穷?所以才让你用这样幼稚的方法来激怒我?我不会上你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