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回程(1 / 2)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水一样从她们身边溜走,临倚仿佛山中隐士一样不理世事,每日里只是专心地在小院子里养身体。丽云笑说她这是在韬光养晦。临倚也不辩驳,每次都只是笑而不答。

丽云和潋滟原本以为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日子至少会持续到临倚生下孩子。她们两人又将小院布置得像一个家了,陆陆续续再往里添置东西。她们的理由是临倚还有两个月就要生孩子,她们所准备的一切都是临倚生产所需要的东西。有的时候她们出门买东西,都是龙昭南派出来监视她们的人给她们当苦力,二人还要洋洋得意地说:“这叫物尽其用,反正他们也是空着双手。”

对此临倚并没有说什么。自从龙昭南出现之后,她有一些变化。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出神,那眼神,潋滟在旁边看着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这样悠远。潋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临倚,总是那样让人不可捉摸,别人根本走不进她的世界。

“你这样难道就不感到孤独吗?”临倚又在发呆了,潋滟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看着临倚喃喃地说,眼里是无尽的悲哀。

站在潋滟身后的丽云听到了潋滟的话。她伸出头看了一眼一直是那个姿势的临倚,对潋滟说道:“潋滟姐姐,我知道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可是,也许你并不了解公主。”

潋滟回过头看着她愣了一会,道:“是啊,也许我并不了解她。”说完就要走,丽云忽然叫住她:“潋滟姐姐你陪伴在公主身边十几年,你知道公主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公主在乎的和不在乎的是什么吗?”

潋滟停住脚步,被丽云的问题问得愣在原地。十几年,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自己和临倚公主朝夕相对十几年,到现在,回过头去好好想想,却是真的从来就没有明白过公主心里在想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和临倚公主的生命是紧密相连在一起的,可是直到现在丽云问自己,她才发现,就算她跟着临倚走过了这样多的风雨,走过了这样多的路途,她依旧只是临倚生命的旁观者。她从来没有将临倚的生命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这么多年,她为临倚感到难过,为临倚感到高兴,一切都不过是从自己的心出发。她从来就不知道临倚是不是高兴,临倚是不是悲伤。

见潋滟站在自己面前若有所思的模样,丽云道:“这两年来我在公主身边看的一切,我总是觉得公主很孤独,不管爱恨,不管悲欢她都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她不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从来不说,是因为找不到这样一个可以说的人吧。曾经在西琪,那个时候我不了解公主,可是我知道那个时候的她虽然也是满心伤痕,可是至少她没有这样孤独。我想那是因为既言太子的关系,那样温暖的一个人在身边,是个人都不会感到孤独吧。

可是自从踏上了那条和亲的路开始,公主就很孤独。就算最后驭风皇上对她很好。就算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良人。可是她却依旧很孤独。她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内心告诉别人。我知道她试过的,可是都被身边的人漠视了,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的心放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自己一个人孤独。其实公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孩子。她的心都是透明的。现在潋滟姐姐你只是在怪公主不将自己的内心告诉我们,可是难道你又想过她的孤独吗?因为她太安静,所以我们都忽略了去了解她的内心。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所以她也就不再试图去表达。”

丽云的话让潋滟开始回想自己和临倚一起走过的这十几年的时间。那些一起相处的片段在她的脑海里一点一点滑过,直到此时回头去看曾经,她才真正发现,潋滟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时候的自己,总是那样毛躁,总是以为将临倚照顾地无微不至,就是对她最大的好。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只有自己,也许曾经她也试图向自己表达过自己的愿望。可是自己,从来都只用自己的心去想临倚。她从来就不知道,那些自己以为应该为临倚高兴的事,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开心,那些她为她悲伤的事,她也从来就没有对她说过她也悲伤。潋滟的印象中,临倚总是淡淡地,她那样的人,从来都是淡淡地,不悲不喜。可是自己又如何呢?就算知道了她心底的孤独又如何,自己帮不了她,既言太子那样的人都帮不了她,自己又能给她多少。很多事她知道自己不是临倚的解铃人,就算那个时候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自己一样帮不了她。

想着想着便悲从中来,潋滟慢慢坐下,眼泪也下来了。她一边哭一边想,这才多长时间,她便哭了这么多次。丽云也陪着她掉眼泪。临倚要进门的时候,就被她们两个一个站一个坐,哭得愁云惨雾的模样吓住了。

“你们……怎么了?”临倚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两个人,不解地说。她在外面坐得不舒服,腰总是酸,便想要回来拿个垫子,可还没进门就看到了这幅景象。

她下意识往外面看了一眼,那些奉命监视她们的人都不见踪影,龙昭南走的时候严令过他们,不准打扰她的生活。只要临倚三人在这个院子里,一切正常的时候他们就都是隐形的人,可是只要她们出门,或者有什么异动,他们就会像幽灵一样,出现得出其不意。

临倚下意识以为潋滟和丽云两个人都哭成这样,必定是外面那些人惹了她们。

潋滟抬头看了临倚一眼,心境改变了,她看临倚,便也有了许多变化。她只是哽咽着叫了一声:“公主!”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临倚有些吃惊,潋滟哭地这样伤心,她走进屋子来,沉默地看了她们一阵,便将手里的帕子给了丽云,又从桌上的绣筐里找了另一条帕子给了潋滟,轻声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两个人在这里哭?”

潋滟摇摇头,半晌才道:“没事,就是心里有些难过。和丽云说说话,便伤心起来了。”

临倚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她自己动手将垫子倚在床上,便斜靠在上面,闭着眼睛养神。她不劝潋滟,只是因为她知道,有些情绪别人安慰不了,她能做的,只是暂时将她从这样的情绪里拉出来。

潋滟和丽云果然止住了泪,两个人对视一眼便各自散开。丽云走出屋子去收拾临倚留在老树下的茶壶和那些垫子。潋滟忙着调整临倚腰后的垫子,让她能睡得舒服一些。

临倚闭着眼睛由着潋滟在忙,半晌之后她才说了一句:“伤心是难免的,只是伤心之后,我们还要活下去。”

潋滟看她的时候,她却依旧是闭着眼睛的。临倚没有等潋滟回答,便说:“我有些累,想要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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