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相见(1 / 2)

丽云呆呆地站在临倚身后,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潋滟……走了!她竟然带走了临倚的孩子!

临倚背对她面对着苍茫的大海站着,如同海中一根随海水漂浮的海草,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水带走。可是她却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冰冷的海水里。

丽云也站在及腰深的海水里,心里却跟着慢慢寒冷起来。现在怎么办?潋滟带走了临倚的孩子,便也带走了她的心。看着前面那个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临倚,她忽然间感到害怕。临倚,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怎么能够这样狠心,怎么能够做到将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就这样送了出去!有一瞬间丽云甚至怀疑临倚的心是石头做的。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瘦小的身体里到底藏着多少力量。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临倚这个人。她不知道临倚接下来要如何,她会怎样做。

她转过头去看自己身后的海港,只一瞬间的时间,那里便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东靖国森严的军队。那些人全都穿着清一色的铠甲,帽檐上都绑着一个用红色和黄色丝线镶起来的边。丽云认得这个标志:他们是这个东靖国地位最高贵的部队,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在东靖国内随处行走而不需要驻扎在边疆不能动弹。因为他们是东靖皇家的亲卫队,能够领导这支队伍的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那就是东靖皇帝—熙牧野。

丽云的脸色苍白起来。她认识他们。这些人,她在跟随临倚到东靖和亲的路上见过。他们当日只是随着熙驭风出现在临倚的册封大典之上。他们帽子上的红色丝线是他们与其他东靖部队不一样的代表,而黄色丝线则彰显的是他们皇家亲卫队的尊贵身份。他们直接听命于熙驭风,那个时候的他们看起来是这样矜持和高贵,此刻他们在丽云眼中,却无异于阎王殿的黑白无常。

她眯起眼睛又往远处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只有这只红顶军带着森森的刀剑,整齐划一地站在海港之上,没有一个人喧哗,没有一个人行走。丽云看着他们,一瞬间连腿都是软的。她有些颤抖地转身对临倚说:“公主,我们被红顶军包围了,现在怎么办?”

临倚却久久不回答,她便着急起来:“公主……公主你说话呀。我们现在怎么办?”

临倚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半晌之后才幽幽地道:“这一辈子,我一直不甘心,我一直觉得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的人生,我总有一天会得到自己像要的。就算在最难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是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我于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个渺小如尘埃的存在。无论我如何挣扎,总是挣不脱这天命。那么,我现在不挣了。这个世界既然不允许我活着,那我便不活,从此,我已不在,活着的都只不过是为了那一个牵挂。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丽云站在她的身后,她没有想到临倚会说出这些话来,一瞬间呆在了那里。

临倚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道:“原来,人活着也不过如此。有什么意思呢?”说完她忽然朝着大海走了进去。

丽云却不想阻止她,这样的世界,这样丑陋的世界,连一点生路都不给她们,她们为什么还要对它念念不忘呢?她愣愣地看着临倚一步一步往海里走去,一点动作都没有,仿佛灵魂早已经死去。

临倚在海里一步一步往海里走去,很快,水就漫过了她的腰,她在水里几乎已经站不住。她身后的红顶军森严地站在那里,无数双眼睛看着临倚往水里走去。从他们的角度看去,临倚就像是在一幅画上一样,一副阴霾的画。深灰色的天空是她的背景,黑色苍茫的大海是她的归宿,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

忽然岸上却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怒喝:“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试试!”

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临倚抬起头来,嘴角迅速挂上了一抹笑。她从容地转过身,目光悠远地看着岸上那个明黄的身影,道:“你终于来了,我等候多时了。”

熙牧野挺拔的身影站在一排红顶军前面,显得那样威严,那样森冷。

他看着站在水里摇摇欲坠的临倚,冷冷的哼了一声:“等我?你费尽心机躲了这样长的时间,你敢说你现在是在等我?”

临倚的眼神有些迷离,她端详着岸上的那个身影,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身影,只有他脸上的神情,是让她感到陌生的东西。他当日的玩世不恭和眉间隐隐的暴戾早已经不见,现在的他仿佛一瞬间长成了一个伟岸的君王,负手站在他的巅峰,冷眼看着他的天下,冷静地指点江山。甚至在这样愤怒的一刻,他的表情也没有半点改变。她道:“你还是变了,更像一个帝王了。”

他的眉眼因她这一句话有了一瞬间的舒展,他道:“快一年了,这一年中发生了许多的事。可是……这么长时间来我都没有放弃寻找你。”

临倚依旧笑着,可是笑里却没有了温度,渐渐冷了下来:“找我干什么呢?我一个前朝弃后,你现在江山已经坐稳了,还要我来干什么呢?”

她这样大不敬的话,却没有在他身后的红顶军中却没有引起任何的骚动,那些人依旧站得笔直,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熙牧野不理会她的话,只是伸出手,笑道:“你上来,到我身边来。过去的一切我都不会再追究。”

听了他的话,临倚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笑地有些凄凉:“熙牧野,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主动走向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他朝临倚伸着手,语气带着诱哄,眼里却闪过一抹狠戾的光。半晌他将手缓缓放下,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沉沉地说:“既然你不愿意向我而来,那就只有我向你而去。”说完他一撩衣服的前襟便从海港上跳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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