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样的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临倚的心里也知足了。但是,偏偏总有些人要来打扰。对这样的人她从来都不假以辞色。
熙牧野已经在她面前坐了有半个时辰,她硬是头也不抬一下。丽云和弱柳都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都躲了出去,在外面竖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
熙牧野似乎就是来和临倚打哑谜的,坐在那里只管看着临倚。刚开始的时候临倚还能将他当作透明的,但是谁也架不住他这样半个时辰目不转睛地盯着。临倚终于皱着眉头将手中的书放下,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熙牧野冷笑:“我以为你还能坚持更久一点呢。”
临倚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一个国家日理万机的皇帝会这样闲。跑到小小的落梅殿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为的只是和我比谁更有耐力。熙牧野,你到底想干什么?”
熙牧野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想干什么你心里很清楚,何必现在又明知故问。”
临倚忍无可忍,摔了书,站起来道:“熙牧野,你不可理喻,疯子!”
熙牧野却一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道:“我是疯子?!临倚,我看你是忘记了,我曾经说过吧,你和我何其相似。你难道不觉得骂我就是在说你自己吗?”
临倚无语,不想再跟他啰嗦,转身往屋子里走。
熙牧野终于也站了起来,他抬高声音道:“阮临倚,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别忘记了你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的命根子还在我手里,不要试图再去挑战我的底线。”
临倚终于明白了他今天这样有耐心地和自己在这里耗上半个时辰,原来不过似乎要警告自己小心一点,以后在他面前要低眉顺目。要不然他就要自己好看。
她冷冷地笑,心想,他怎么这样幼稚?自己只要在这后宫一天,就一定会跟他斗下去,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有平静相处的一天。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们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临倚不会屈服,而他,也不会放弃她。又何必再浪费唾沫呢。
见她不说话,熙牧野冷静下来不少,他冷冷地说:“记住,不要试图挑战我。你插一把刀子在我的心上,我将会双倍奉还,所以到最后,受伤的依然是你自己。临倚,你要记住,你没有机会从我的身边离开。你也没有能力在反抗我之后保护得了你自己。我太了解你了,你在乎的东西太多,而这些东西都成为了我手里最好用的把柄。”
临倚盯着他不断在动的嘴唇,那张这样好看的嘴里吐出的话竟然像是在她的耳朵里塞进了铁蒺藜一样地让她难受,她疲惫地闭上眼睛,终于忍不住问了:“为什么?”
熙牧野愣了一阵,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临倚,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临倚定定地看着他,道:“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是西琪公主?还是……仅仅是因为那一晚在焰火下说出的那些话吗?”
熙牧野看着她,目光陷入一种诡异的温柔中,似乎他也陷入到了某种回忆中,半晌,他才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答案你应该自己去寻找。有的事,注定了,走上了一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临倚,你我之间就是这样。你的生命没有机会再回去,我的,也没有。”说完这些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临倚就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走出去。她心里甚至开始在思考他这些话背后的意思,也开始试着去理解他所做的一切,虽然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熙牧野走了,临倚觉得疲惫得不得了,仿佛是刚刚经过了一场艰辛卓绝的战争,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
可不是,和熙牧野的战争可不就是在悬崖上走钢丝,需要全神贯注,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踢下那万丈悬崖。
临倚坐在凳子上出神,半晌院子里又传来了脚步声,临倚抬起头来,又看到了那一张被仇恨扭曲了的脸——梁妃。
临倚低下头叹了一声,有些认命的想,这个女人难道整天都在盯着她?要不然怎么会在熙牧野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杀了进来?
她依旧低着头坐在那里,在心里想,也不知道丽云和弱柳去哪里了,竟然都没有出来拦住那个泼妇!
梁妃走到临倚面前,先是抬头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低着头的她一眼,冷哼一声道:“可真是报应啊,这才多久,就从翊坤宫贬到这样的地方来,枉费你为了他来得罪我。现在皇上可还买你的账?”
临倚抬起头来看着她,有气无力地道:“买不买账你不是在外面都看到了?我开这里才第三天呢,他就来了。你在这后宫里呆了多久了?他又有多久没去找你了?”临倚不想再跟她多纠缠,虽然现在她没有了熙牧野名义上的保护,但是她也不会怕了这梁妃,她们两个人相比起来,她的后台还要硬一些,这后宫里的女子,目前来说恐怕还要数她的北京最硬,毕竟不是每一个女子都能是一国公主。她只是不想再跟她这样纠缠下去。临倚觉得太累,比她逃亡的那一年还要累。这个女人就是欠教训,不一次让她长好记性,以后自己就休想有清静日子过。
果然,那梁妃脸色立刻变了。她恨恨地瞪着临倚,半晌才道:“哼!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皇上出去的时候脸色可是不好的。你都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了,还想着皇上会庇佑你?贱人,以后我会天天来这里,我倒是想看看皇上还会护你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