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倚冷笑:“解释我自会给你们!只是本宫倒是想先听听你们的理由。”
这几乎是众人默认的事,所有人都以为临倚必然是心知肚明的。可是现在却几乎是在自找死路,若将那些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她今天不知道要怎么下台。朝堂上依旧是一片静默,众人依旧不敢贸然说话。
依旧是骆光,两朝元老,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在朝中颇有声望。连熙牧野都要敬他三分。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对身为帝王的熙牧野来说,骆光就正好是这样一面镜子。所以他屡屡容忍他的冒犯顶撞。他站出来,冷冷嗤了一声:“你就这样没有自知之明?难道非要我在这里将这些话说透?”
临倚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个老头,有点意思!她状似天真地将身子歪在宽大的椅子里,将一只手杵在扶手上撑住下巴,忽然道:“你为什么这样讨厌我?难道只是因为我曾经是熙驭风的前皇后?还是……我是西琪人?”
似乎没有料到临倚会突然提起那段过去,骆光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涨红了脸瞪着临倚,却开不了口去训斥她。
在一般人看来,熙牧野为了得到临倚才弑兄篡位,这本身就是像骆光这样的东靖人讳莫如深的一件事。而在他们的意识里,这样的事无疑是一个污点,东靖朝历史发展的一个污点,也是英明的牧野皇帝人生中的一个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一个污点。曾经他们也极力反对他册封临倚为皇后,只是到最后,一切的反对都是无效的。一直走到今天,不管临倚做了什么,或者说是没做什么,对于骆光这样的人来说,偏见早已经形成,对她的态度再也没有改变的可能。
临倚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顺了半晌气,才能张口说话:“都有!”
临倚一点也不意外,有些遗憾地说:“其实我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就像这一次,没有我,你们灭掉西琪,称霸中洲的梦想将会延迟很多年,那个时候,也许你就看不到了。抑或者说,没有我,你们灭掉西琪的过程将会惨烈得多,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大。”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临倚挑眉:“不信?骆光你就说说你们的主张,或者计划吧。”
骆光看着她,气呼呼地想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路。这个女人果然有将人气死的本事啊,不得不防。他有些倨傲地看着临倚,道:“打战一直都是男人的事,从来就没有你们女子置喙的余地。今日既然皇上允许你来到这里。那老臣不妨就让皇后娘娘长长见识。”他将皇后娘娘这几个字咬得很重:“西琪现在正在内乱,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好时候。我们应该集中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西琪的疆土。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做的,我们在得知西琪陷入内乱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调动了东北大营的军队驻扎在了靠近西琪的北嶙边境。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东靖军队打入西琪,只是几天的问题。抢占了这个先机之后,接下来,西琪就不是一个多大的威胁了。”
临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说的是抢占先机!”骆光脸上的倨傲还没有来得及展示,临倚便将他驳倒:“本宫不知道骆打人听没听说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呢?西琪就算内乱到了已经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是我不相信阮竟辉和阮子均会笨到那个地步,眼见着你们大军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在那里争夺太子之位。而你又知不知道北嶙这样的国家能在东靖和西琪之间屹立百年,艰难求得生存,就是因为东靖和西琪一直以来实力相当,因此这两个国家只要得到北嶙的支持,几乎就注定了会胜利。在某种意义上说,北嶙决定了东靖的生死。要让东靖不花费更大的代价将西琪打败,唯一的可能就是将北嶙这个后顾之忧解除。”
骆光沉默下来,他知道临倚说的是对的。可是若按照临倚的方法,那东靖先前布置在西琪附近的那些人几乎就算是白费了,打草惊蛇,他们就失去了先机。他沉默一阵,道:“若按照皇后娘娘所说。现在我们在北嶙的战场上几乎是占尽先机,为什么你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已经攻打下了九个城池的东靖将士们按兵不动?恕老臣直言,娘娘这样做,动机很让人怀疑。”
临倚冷笑:“你这样直言不讳,一而再得罪我。我若真的是红颜祸水,魅惑皇上的妖后,只怕你今天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容得下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出言侮辱?”
骆光脸色变了变,对临倚的话却无法辩驳,干脆闭嘴。临倚道:“狗急跳墙。北嶙虽然弱小,可是就算再弱小的国家,若是拼死抵抗。对东靖来说,是怎样的麻烦我想不用我说了。现在我只是将那一百五十万人放在北嶙,他们便会对北嶙形成很大的压力。北嶙国主自顾不暇,对西琪的关注也就会少一些。这一百五十万人对我来说只是牵制住北嶙的武器,他们现在已经发挥了我想要的效果。至于现在的北嶙,在自己家里有只狼,他们还有什么力气去管别人家的事?所以你们可以好好对付西琪,而没有后顾之忧。只要北嶙敢有任何异动,那一百五十万军队便是你们的后院保证!”
半晌,大殿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地思量临倚所说的话。临倚四顾,带着些讽刺笑道:“如何?比你们那抢尽先机的计划,要好?只要不遇到北嶙拼死的抵抗,东靖就不会蜡烛两头烧。将西琪灭了之后再腾出手对付北嶙,对东靖来说,避免了那样惨烈的情况的出现。”
沉默半晌之后,骆光道:“不可否认,娘娘的计划是更完美。但是你又如何能够保证所有的事情都往你设想的方面去发展?”
临倚似乎很疲累,她靠在椅子里,对着门外出了半晌神,才道:“事在人为,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难道你不用我的计划事情就能够按照你所想的方向去发展吗?”
骆光无言。临倚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就算再怎么躲避,如今还是不可避免地面对这一切了。此时的情景若传回西琪,所有人都要骂她卖国贼吧!兜兜转转,她到最后还是陷入到了这样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东靖人防着她,因为她是西琪人;西琪人骂她,因为她是东靖的皇后。这一切竟是这样的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