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就三百人,直接战死了十分之一还多!他们死了,如何与他们的家人交代?
顾正臣悲伤地转身,看向一排尸体,整理了下衣襟,沉声道:“摘头盔,为死去的兄弟,送行!”
军士集结成队列,有头盔的摘下,没有头盔的则肃然而立。
顾正臣拔出剑,指向天空,浩然道:“你们是为守护大明而亡,你们是大明王朝的英烈!我顾正臣发誓,定将你们的名字镌刻在石头之上,留于卫所之中,以留后世之人铭记!”
“刀兵出鞘,送英烈!”
苍琅!
刀剑出,光芒闪。
一个个军士肃穆地站立着,无人说话,满是默哀。
赵海楼、秦松、窦樵、冯福等人都被触动了,谁也不曾想过,人在死后,还能有人如此哀悼与送行。
这在明军之中,从未有过。
眼前的顾镇抚,他不同于其他任何将领,他似乎怀揣着对军士的敬重,对生命的敬畏,对荣耀的敬仰,给了死亡——最高的礼遇。
“若有朝一日我战死沙场,能有这么一场送行,也值了!”
赵海楼心中默想。
秦松的目光从死去的军士身上移到顾正臣的后背之上,如此单薄的后背,竟在这一刻显得令人信服,令人安稳。
窦樵眼角泛红,自己是个粗汉,很少打心里服过谁,可现如今不一样,自己服了!若是顾正臣此时让自己去死,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这是一个折了自己心的人,我愿将命交给他!
冯福、韦尚文、刘骥等人感动不已,这一场沉默的哀别,让死亡有了意义。
剑归鞘。
顾正臣沉声道;“将兄弟们放在船上,明日天亮,送他们回家。”
落叶归根,卫所就是他们的根。
水面恢复了平静,唯有若干船只燃烧着。
刘河堡中所副千户卢振带了十余艘船赶了过来,见到沙洲之上的顾正臣等人,还有那一排排摊在水洼里的尸体,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们其他人去了哪里?”
卢振张望。
江阴水军调动,卢振是知晓的,但调动文书说顾正臣只带了三百人,眼下这里海寇的尸体恐怕有四百多,三百军士,如此小的船只,不可能灭杀四百多海寇,一定是江阴卫的主力周焕等人率部赶了过来。
“没其他人,都在这里了。”赵海楼沉闷地回了一句,然后抱了抱拳:“顾镇抚现在不想多说话,卢副千户想问话,简洁点。”
“没其他人了,难道说这是你们的战果?不可能!”
卢振不相信。
赵海楼懒得解释,只站在一旁。
别人不知此战的凶险,不知此战胜利的原因,可自己亲身参与其中,如何不知?战场之上没有人是安全的,这一次顾正臣都差点被杀!
为了这次胜利,所有人都是以命搏命,若不是顾正臣一开始运筹得当,突袭奏效,鬼知道这次伤亡会有多大!
“顾镇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卢振不敢太过放肆,不说顾正臣是泉州县男,就是句容卫镇抚的身份都比自己高。
顾正臣看了一眼卢振,疲惫地说:“海寇伪装为运粮船,二百江阴卫、一百句容卫军士奋勇激战,结果如何你看到了。卢副千户,江阴卫不能在这里停留多久,还需返回南沙岛,能否借你的人与船,协助转运下这批海寇的尸体?”
卢振震惊不已:“你们三百人,怎么可能……”
顾正臣摆了摆手:“借不借船?”
“借,自然要借!”
卢振见顾正臣脸色不好看,连忙答应。
这些尸体需要找更多的见证人,要不然被人冤枉“杀良冒功”,那就彻底完了。好在这些海寇衣着、钢刀等武器还完整,尤其是海寇里面还夹杂了两个矮个子,其刀竟是倭刀。
顾正臣不知道是谁干死了两个倭寇,这黑灯瞎火的,军士自己也不清楚谁干死了谁。但种种证据可以证明,这确实是海寇。
让顾正臣担心的是,那个自称是户部主事的袁亮不见了,他身边的一些伙计也不见了。毕竟是夜间作战,视野有限,若有人潜水而逃,军士也很难发现。
顾正臣的战报文书还没写好,吴淞江所水军便到了,王千户还没说话,一个军士先一步上前,见顾正臣没事,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喊道:“顾镇抚,你没事太好了,吓死某家了。皇帝有旨,命江阴卫水军悉数撤回卫营,你带人返回句容。”
顾正臣看着眼前的粗汉,拱手道:“你是?”
“在下龙骧卫指挥佥事史富!”
“龙骧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顾正臣很是不解,这可是朱元璋的亲军卫之一。
“自然是陛下担心顾镇抚安危,命我与指挥使王虎暂领江阴卫。”史富豪爽一笑,看了看遍地海寇尸体,肃然道:“现在看来,顾镇抚果有大才,南沙捷报,当奏传水军与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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