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凝眸看去,纸张上是一个三角旗,三角旗中绘制着类似于“太阳神鸟”的图案,只不过图案里没有鸟,中间空白,朝向中间有一道道“光芒”,外边缘也有“光芒”。
苏先秦继续说:“经市舶司批准出港的商船,需要是白底、黑身、红桅杆,并在上漆的过程中,留下图案,以避免其他船只仿漆冒充。”
顾正臣微微点头。
开海之后,船只跟着水师走还好,没有谁可以轻易冒充与加入。可若是日后不需要水师护航,那如何区别是商船还是海贼船?总需要有醒目的标志才可以。
另外,市舶司如同海关,进出都需要登记造册,不允许出海的地方,不能私自出海。泉州这里放出去十艘船,结果跑回来的时候是二十艘,如何分辨是谁在鱼目混珠?
大漆确实可以避免其他地方的船只混入,泉州府的船清一色的白底、黑身、红桅杆,那广东想搞点偷渡贸易的船只就无法混进去。这种设计也是为了减少偷渡做准备。
但旗帜、上漆这两招还不够,人家并不是不能模仿。
赵一悔说道:“最关键的还是市舶司出海凭证,任何自泉州市舶司出去的船只,皆发给船长、副船长两份出海凭证,一份是文书,一份是符印,并留下船队所有船员手印,若归来船只文书、符印对不上,则不准入港停泊,若船长与副船长病去,或文书、符印丢失,则核对全部船员手印。”
顾正臣听着这些方案,仔细思索着。
聂原济问道:“如果避免海贼或海寇劫持船只,直接进入泉州港?”
赵一悔笑了,自信地说:“任何船只进入泉州港,都不会直接进入,而是需要先经石湖码头检验之后再进出。按照市舶司的设想,石湖码头由水师军士负责盘查核对符印与文书,一旦水师发现不对,则立即扣留。”
聂原济恍然。
石湖码头距离泉州港码头还有一段距离,那里出了变故泉州港可以从容应对。何况有水师军士盘查,想来不会出大问题。
顾正臣又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市舶司的这些想法不错,我看可行,但这旗帜不够鲜艳,可寻人重新设计,不用三角旗,改用四角旗。另外,给所有商船编号上册,一艘船只有唯一一个编号,这些编号直接漆在船舷外,注意区分开官船与民船。官船编号一律以日月开头,民船一律以星辰开头。”
赵一悔喃道:“日月、星辰?”
苏先秦重重点头,心头莫名有些兴奋。
日月当空,浩宇澄明。
星辰漫天,万民苍生。
聂原济、林唐臣有些震撼,震撼的是顾正臣的临机决断,他对方案的臻善策略。
林唐臣这才发现,自己和顾正臣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的能力远远超出了自己,他的见识与智慧更是比自己高出太多。
既然他比自己想得更为周全,那自己反对他干嘛?
折服!
林唐臣在这一刻,彻底被顾正臣的能力所折服,从一个与顾正臣较劲、争锋的心理,转而成为顾正臣的支持者。
顾正臣明确了更多的开海细节,对市舶司、泉州港码头、石湖码头,船只、商人、货物进出管理等作了安排,并确定了北海面出、南海面进的航路安排,避免船队进出发生碰撞、混乱。
离开泉州港时,天色已近黄昏。
林唐臣、聂原济看着顾正臣轻松翻身上马,敬佩不已,两个人却只能坐马车。
顾正臣握着马鞭,对聂原济、林唐臣道:“明日聂同知负责点卯,到府衙告知我家夫人,本官今晚要留宿泉州卫,便不回去了。”
“这——”
聂原济、林唐臣木然。
你一个知府留宿卫营,这合适吗?
林白帆勒着缰绳,稳住身下的马,笑道:“顾指挥使,要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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