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上前:“韩知府,这里没什么晋王,只有先生的弟子,一切以先生为尊。”
韩宜可看向顾正臣,眼神中满是震撼。
这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晋王都乖乖听他的话……
顾正臣拱手:“韩知府,一别经年,如今见你,还是往日模样,可没什么变化啊。来,入座吧。”
寒暄叙旧,从往日谈到当下。
顾正臣言道:“广州是个什么样子,你我都看在眼中,不管是官,还是将,不管是胥吏,还是军士,都有太多问题,说这里黯淡无光,积重难返,一点都不为过。”
韩宜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哈了一口气:“定远侯所言极是,我在来的路上想过这里的弊政很多,可不敢想是如此之多,就说那府衙,竟是朝老爷们开的,不是朝百姓开的!还有那通判,连朝廷的税都敢转手包给大户去办……”
顾正臣知道这种行为,后世有个词,叫外包。
比如管理小摊小贩的,外包给一些人,让他们赶人走,出了事,说是外包的,不出事,那就继续干,当官的轻松了,苦了的是底层的百姓。
毕竟外包的本质是求利。
没利,那就暴躁,暴躁起来,就容易出事。还有层层外包的,层层求利,层层施压的……
感情后世玩的一些招,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历史中早就出现了,哪怕知道问题很大,但图省事,图利,也一样去办,哪怕是什么一些专门反映问题的热线也能外包出去,过滤过滤多省事,这一下不就清净了,还节流了呢……
韩宜可说了一大堆,朱棡也跟着说所见所闻。
顾正臣看着两人打开话匣子,便安静地吃着饭,直至两人说了半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顾正臣叹道:“所以,你这个知府不好当,担子重,但总归现抓重点。”
韩宜可问道:“定远侯的意思是?”
顾正臣肃然道:“釜底燃着柴,需要想办法,不让这水沸腾起来,烫死烫伤无数才是。”
韩宜可眉头紧锁,思索了下:“釜底抽薪是对的,但这个釜不在我手中,都指挥使司那里也不可能放下城墙不修,更何况晋王已宣布效仿定远侯在泉州府征调徭役之事……”
顾正臣摆了摆手:“韩知府,那三万修城百姓确实不在你管理之下,修城也不太可能停下来,但这三万百姓的家眷在你的治下,不一定要釜底抽薪,可以往釜底撒点水嘛。只要让他们的家眷平稳了,这些人回家看看情况,那心不就安稳了?”
韩宜可明白过来,起身道:“还是定远侯了得,我竟没想到这些。”
顾正臣笑道:“但安抚这里的百姓,以穷困的府衙是做不到的,我可以做主,从广州市舶司里提取十万两银给你解燃眉之急。”
十万两银!
这个数目很大,足够解决许多问题了。
府衙的库房,不说能跑老鼠,反正跑个自己足够了……
韩宜可深深看着顾正臣:“定远侯这钱,总不会平白无故给府衙吧?”
顾正臣举起酒杯:“自然不会白给,广州北城之外有煤矿,你可以让百姓去挖煤矿,第一年先准备十万斤煤,剩下的,后续交付……”